姚冉怕看这东西情绪太激动,特地留在家里没有动,嘱咐钟北涯他们一起去,钟北琳则陪着她。
钟昭本来也想亲自看看他能得个什么名次,但看母亲从早上起来就捂着心口紧张到极点,干脆决定不去了,也待在家里宽慰她。
自打从西北回来,他做出的决定钟北涯一贯无法干涉,只好跟着秦谅一起去人堆里挤着。
放榜之后,他还从中间位置一点点往左挪动寻找钟昭的名字,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秦谅用一种根本压不住喜悦的声音道:“小昭是解元,最顶头的那个!”
钟北涯听见这话,顿时感到心神巨震,连忙抬起头去看右列的黑色小字,只见上面第一的位置笔画清楚,规规矩矩地写着钟昭二字,不是他儿子还能是谁。
与此同时,钟家。
钟昭对自己的排名有些预估,但毕竟确定不下来,这种事在心头压着,他也静不下心温书,干脆把袖子挽到臂弯,在院中劈柴。
然而他的柴火才劈到一半,钟北涯跟秦谅就一脸喜色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位满口恭维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的尽是绫罗绸缎,也全是笑着的,话里话外都在打听钟昭是否婚配。
看他就在院中站着,这帮人似是辨认出他就是钟昭,又纷纷上前赞他年少有为,夸他一表人才。
十七岁的解元太少见,这还只是乡试,若是会试结束他还在一甲,每三年必要上演几遭的榜下捉婿估计都要找到头上。
只要考中举人,哪怕会试不过也能做官,充其量就是起点更低,晋升困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钟昭看到他们涌上来的样子,心中那点担忧总算一扫而空,掸掉上面的木屑,客气地对聚在身边的人道:“麻烦各位让一下。”
不过很显然,他还是低估了商户们想为女儿择一位好夫婿的决心,这些人看中的不是钟昭,而是家境普通却如此年轻的举子。
钟昭开口之后,围过来的人见他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脸上的满意之色更浓,争先恐后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秦谅当年中举的时候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此时展现出了非凡的魄力,他一言不发,直接将被簇拥在中间的钟昭拉了出来。
期间有人不清楚他的身份,见钟昭被从眼前带走,啧了一声就想走上前跟他说道说道。
但就在这个时候,钟家好不容易才关上的大门忽然再次被敲响,钟北涯忙得晕头转向,下意识以为又是来说亲的,隔着门问:“谁啊,不认识的话就不开门了。”
外面的人明显听到了这句话,敲门的手微微一顿,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就又开始缓慢持续地在门上敲动。
钟昭察觉到不对,拦住正打算过去开门的母亲,放下到现在还堆在臂弯的两边袖口,自己走过去把门栓拉开,打开了房门。
果然不出他所料,站在外面的确实不是如今家里这样的人,而是换上了一身常服的苏流右。
“钟公子。”此时再见面,彼此的身份跟一开始都发生了改变,苏流左已经做了亲卫队长,苏流右比他哥稍差一些,是个副队。他脸上挂着笑容,摆明了也为钟昭高兴,却礼数周全地朝人拱手:“没什么事的话,请公子跟我走一趟。”
说着,他往旁侧让开一步,一架马车正停在钟家门口,车夫也是个熟面孔,端王府的老人。
这样的阵仗一摆出来,想见他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钟昭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就想坐进去,但很快他又想到,若不出意料的话,这将是他今生第一次与端王见面,于是脚步又顿住:“能否容我去换身衣服?”
“这个没关系。”苏流右的正经只能维持一句话的时间,听见钟昭的问题后,他立刻朝马车的方向挤了挤眼睛,低声给人透露道,“里面现在就有人,自然会带你去更衣。见咱们王爷嘛,总得穿点好的,这个不用你操心。”
反正以后都要在一起共事,钟昭想了片刻没拒绝,回头简单跟父母交代了一下情况,就跟着苏流右走到马车的附近,在掀开车帘前调侃了一句,“这么周到?”
苏流右跳上马车坐到车夫旁边的位置,闻言挑了下眉:“那是当然的,快进去吧。”
钟昭笑着点点头,以为里面应该是个小厮或丫鬟,准备在进王府之前领他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后再去见端王。
结果钻进去看了看才知道,抱着衣服坐在那的人竟然是唐策。
钟昭前段时间见唐策的频率着实有点高,后来应该是唐筝玉跟她父亲说了些什么,他上钟家门的次数才降下来,但因为钟北涯泡的茶味道确实不错,偶尔也会来。
“见过唐师爷。”马车里的空间并不大,钟昭只能行了个简易的礼。唐策摇摇头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道:“好小子,没让我失望。王爷点名要见你,去之前我先叮嘱你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