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好的海藻塞进小口陶瓮,压上鹅卵石。隔夜后倒掉渗出的腥水,此时藻体已收缩成原来的一半大小。
将鱼露和野蒜碎混合,填满陶瓮,用蒲叶封口,阴凉处存放约十日方能食用。
卫菱将腌好的腌渍龙须菜用刀切成一小绺,一小绺的盛到盘子里。
粥熬得浓稠,将筷子插(进)去,都能稳稳当当地立住。
卫菱费力地用木勺将粥盛了出来。
鱼干捣成的碎末早已化进粟米里,只在粥面浮着几缕深褐色的鱼肉。
她捧起陶碗,沿着碗边小心地啜了一口。滚烫的鱼粥划过舌尖,粟米的甜糯裹着鲅鱼干的粗粝,咸、腥、稠层次分明。
粥吃多了,嘴里有些寡淡。
她夹起一筷子盐渍龙须菜,嚼起来咯吱作响。
整顿饭吃得寂静极了。
卫菱和徐子烈两个人都尝试着找话题,但最后都对着鱼粥吞进了肚子里。
吃完饭,卫菱便出门去找李寡妇。
徐子烈直勾勾盯着她的背影,门都被带上了,也没听见卫菱对他的叮嘱。
他呆了一瞬,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缺些什么。
昨夜的雨又急又大。
村里有地的人家,雨一停就奔去了地里。
卫菱到李寡妇家,扑了空。
碰见从地里刚回来的老妪,她这才反应过来,朝着地里去。
远远瞧着,卫菱就看见地里站了一大圈的人。
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卫菱想到上次刘大在地里闹事,以为又有人在撒泼打滚,她加快脚步,想着去瞧瞧热闹。
刚走近,浓厚的焦糊味带着某种说不清的味道就传了过来。
难不成,昨夜的雷把谁家的庄稼劈了?
卫菱带着困惑,从缝隙中往里挤。
快钻到最里头的时候,卫菱一眼就瞧见地上的焦石。
这是——
昨晚从天上掉下来的?
正在里圈跟别人聊天的李寡妇一眼就瞧见了呆住的卫菱。
“阿菱!”
李寡妇招呼半天,但人多嘴杂,她的声音传不过来。
无奈,她只能亲自过来找卫菱。
“阿菱,你来。”
李寡妇拉着她去了刚才站得地方。
嚯!
卫菱环视一圈,李阿嫂什么时候跟村里的情报中心如此交好了!
那些说别人家常的核心人物可都在这了!
“活不成了!”
“真真是活不成了!”
卫菱之前站得位置只能瞧见石头,绕过来了,这才看见坐在地里哭嚎的村长夫人。
这砸的是村长家的地!?
卫菱瞪大双眼,都不用开口问,身边的情报中心就把她想知道的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村长家是不是犯了太岁,这接二连三地遭了祸。
那些从陨石,无论大小,均在村长家的田里着陆。
坑坑洼洼的,把庄稼连砸带烧的,全毁了。
卫菱蹙着眉头。
别说村长了,就是她,光看着都觉得心在滴血。
这一年可都是颗粒无收啊!
即便节衣缩食,秋收的时候,既交不上粮食,也交不上税款。
难怪村长夫人直喊着活不成。
卫菱眼睛略过垂到土面的秧苗,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了自己来的目的。
“阿嫂,你来,我有话问你。”
身边人多嘴杂,卫菱拉着李寡妇往外走。
她找了个离人群远些的位置,问道:“阿嫂,我想今天把田收拾出来。”
卫菱将食指直直竖起,指着天。
“这天气,我能栽种吗?
李寡妇闻言,没直接给出答案。
她用手感受了下风向,又抬头看了下太阳。
“阿菱,就算你现在去地里收拾,等规整完也该中午了吧?”
“那时候,日头烈,栽下去八成是活不成的。”
卫菱被李寡妇一点,也明白了过来。
可田多搁置一天,她的摊子就得晚一天出……
“阿嫂,傍晚能载吗?”
李寡妇瞧出来她的坚持,“这……要么阿嫂陪你试试?”
租的时候,卫菱脑海就将哪片种什么给规划得好好的,甚至还觉得田不够分的。
但让她真翻土、除草。
她开始觉得这地可真多啊!
卫菱没干多久,就累得口干舌燥的。
她脱力后,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三三两两的妇人提着竹篮往田里走,一瞧就是给家里男人送饭送水的。
卫菱正羡慕着呢,面前突然挡下一片阴影。
她抬起头。
是徐子烈。
他还拎着筐!
“咳!咳!咳咳咳!”
卫菱被口水猛地呛住。
徐子烈蹲下身,把篮子放到地面上,给卫菱顺着背。
“呦!”
李寡妇的声音传过来。
卫菱锤着胸口,半转过身。
“阿菱家的小媳妇儿还挺会疼人呐!”
一语毕。
卫菱和徐子烈的脸齐刷刷地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