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嫂!"卫菱拖长声调嗔怪道。
徐子烈抿着唇没应声。
他低头从竹篮里取出一只青釉陶碗来,清亮的水流注入碗中,哗啦哗啦的声音,卫菱听起来悦耳极了。
徐子烈放缓动作,等晃荡的水面平静下来后,他才给卫菱递过去。
卫菱渴极了,仰起头,嘴唇贴着碗边往嘴里灌。
水流冲刷过灼热的喉咙,清凉的舒适感令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李寡妇揶揄的目光在卫菱和徐子烈二人身上流转,笑弯了眼。
徐子烈手一抖,险些打翻了刚倒好的第二碗水。他盯着李寡妇调侃的眼神,匆忙把碗塞给李寡妇,拿起卫菱放在地上的工具就往田里走。
“阿嫂!”
卫菱实在是受不住,只好撒娇求饶。
“哈哈哈哈哈……”李寡妇笑得前仰后翻,“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李寡妇摆摆手,但还是笑个不停。
干了一上午,卫菱的肚子早饿了。
她管不住李寡妇拉媒牵线的心,只好管管自己的肚子。
徐子烈不会做饭,更不敢轻易动卫菱的锅。
陶罐里,冷透的鱼糜粥凝成了块。
他用锅铲撬起一块,尝了一下。
凉透的粟米颗粒感分明,在嘴里咀嚼久了竟还能品出丝丝甜味。
鱼糜柔嫩,就算冷了,吃起来也软绵绵的,混在粟米中极好分辨。
等徐子烈吃完,锅里的粥凹凸不平、坑坑洼洼的。
他索性用锅铲一块一块地挖出来,盛到碗中带了过来。
李寡妇孤身一人,在田里干活从没有人给送饭。
托卫菱的福,这凉粥她倒也吃出了暖意。
徐子烈干活利索多了。
才一顿饭的功夫,徐子烈就赶上卫菱一上午的工了。
卫菱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拍干净手上的残渣,乐颠颠地朝徐子烈跑了过去。
“你会农耕啊?”
徐子烈额头上满是细碎的汗珠。
他弯着腰没变,用胳膊从额头划过,擦干净汗水后,才看向卫菱。
“嗯!”
他本想反问一句,你不会吗?
但看着卫菱亮晶晶的眼睛和笑吟吟的脸,他喉结滚动后,吞进了腹中。
“嘿嘿!”
卫菱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你能不能……”
她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说明白。
徐子烈把工具插(进)土里,扶着把手的位置,站直身。
“你回家做饭吧,男耕女织,理法自然。”
“好样的!”卫菱一巴掌拍在徐子烈肩头,“够意思!”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卫菱深谙术业有专攻的道理,压根没和徐子烈客气。
她把水留在地里,把吃完的碗用手捧了回去。
徐子烈干活,她相当放心。
皱巴巴的黄豆和绿豆被水泡开,涨得圆鼓鼓的。
卫菱捞起一颗捻在手里。
豆子的表皮已经微微开裂了。
卫菱把木盆放在最下方,盆的边沿搭了几根细细的木棍。
她特意让徐子烈帮她编了几只孔洞大些的竹筐,方便沥水。眼下,她将竹筐架在细木棍上,随后在底部垫上浸湿的麻布,再把水里的豆子转移进去。
黄豆易烂,得比绿豆铺得薄一些。
豆子全部铺完,再盖上一层湿麻布后,压上青铜盘。
“咦~!”
卫菱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去院里又搜罗了一番。
辣椒清洗完剖开,她忍者手上火辣辣的灼烧感,将辣椒籽小心抠出,放到碗里。
碗里加水,质量差的劣质辣椒籽顿时浮在水面上。
卫菱把水倒掉,只留下碗底的那些。
还好,她之前卖豆腐,家里盆啊、桶啊、盘子啊的多得是。
她按照相同的操作,将辣椒籽和玉米粒都用相同的办法弄了一套。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把昨天剩得这点活干完,已经过了买菜的最佳时间了。
卫菱就算去集市也买不到什么新鲜的。
买菜用的篮筐被徐子烈提到了田里。
她在卖豆腐的推车上腾空了一支出摊时装碗的框,往海边走去。
卫菱的客人多得是在船上的渔夫。
她找了个熟人,凑了过去。
渔网今日捞上来不少蛤蜊和螺。鱼没几条,网反而被划出好几个洞。
她本意是找个熟人买条鱼回去犒劳一下徐子烈。
但鱼贵,蛤蜊便宜。
卫菱摸着良心,买了堆蛤蜊回去。
猪肉切大块,冷水下锅用姜片焯水后,清洗干净。
将饴糖和猪油混合在一起,放到锅里小火加热。卫菱不断搅拌,糖和油的混合物逐渐融化,变成了琥珀色。
卫菱迅速倒入猪肉翻炒上色,再加盐、花椒、姜等调料炖煮。
温水和面,揉成软面团。麦粉粗糙,为了增加韧性,卫菱往里加了少量的草木灰水。
手压扁分好的面剂子,擀成均匀的薄片。
铁锅被她用锅铲涂上一层薄薄的猪油,放入面饼,中小火烙至表面微焦后,翻面再烙。
炖肉的锅里,阵阵香味飘出。
卫菱这次特别舍得下调料。
她准备熬一锅能反复使用的老卤,这样以后只需往里续肉或骨头养着。摊子上的生意也能方便不少。
花蛤买回来,卫菱就把它们用清水泡着。她还往里加了几勺粗海盐,让蛤蜊吐净泥沙。
薄麦饼烙完,蛤蜊也泡的差不多了。
卫菱把它搓洗干净,焯水去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