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田小匠寒暄起来。
谈到柴灶款式时,躺在椅子上的的田叔突然支起身子。
“照李庄酒肆的样式改,火旺烟少。”
卫菱听不懂,蹲在地上正眨巴眼睛呢,凑过来的田叔轻轻在她犯罪未遂的那条腿上轻踢了一脚。
“啊呀!”
她没防备,重心不稳,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卫菱像是被揪住耳朵的兔子,心虚得紧,一语不发,灰溜溜地自己爬了起来。
三个大字不识的脑袋凑到一处。
田叔用枯枝在地上歪歪斜斜地划出线条,灶台的大致模样渐渐显现出来。
约莫两刻钟后,炉灶的款式终于敲定下来。
卫菱从荷包里数出定金交给田家父子,腰上的分量顿时轻了不少。
日头当空,卫菱瞧了一眼,快午时了。
她中午还要去田里给徐子烈和李嫂子送饭,跟田家父子道别完,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
她拎起裙摆一路小跑,发髻间的木钗摇摇欲坠。
回到家,卫菱气都没喘匀,就急着把昨日没吃完的蛤蜊肉给处理上。
嫩白的贝肉用刀细细切成小块,用醴酒、鱼露和姜蒜末抓拌,腌制上。
加足清水,架在灶上慢慢熬煮。趁着水未沸,她又舀了面粉和面。昨日做的薄麦卷饼大受欢迎,今日她打算再多烙几张。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粟米粥渐渐粘稠,蛤蜊的咸鲜混着米香飘散开来。
李寡妇吃不了太辣,卫菱今日的土豆丝没放辣椒。
卷好最后一张饼,她把东西装到竹篮里,准备去地里跟他们一起吃。
提着篮筐,顶着骄阳,卫菱被热得出了一身汗。
“阿嫂!徐子烈!吃饭了!”
她找了个树荫,把东西放下,喊着弯腰在田里忙活的两个人。
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
卫菱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书本上的这两句话的含义。
“阿菱!”
李寡妇离得近,先走了过来。
她接过卫菱递给她的水,没喝。
“我跟你说,村长家发达了。”
啊?
村长家?
不是庄稼都被陨石砸坏了嘛?
卫菱伸长脖子往村长家的地里瞧。
呦!
还真是!
李寡妇没说,她还没发现!
别说那个有半人高的大石块,就是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石块都没了。
“诶呀!你听我说!”
李寡妇把水放在一旁,掰过卫菱的脑袋。
“上午,来了一伙人,都穿的跟咱们村里的巫医似的。村长家田里的石疙瘩,小如指甲盖大,还换了十小刀呢!”
十小刀!
卫菱的眼睛瞬间大了一个度。
“那村长家……”
“可别提了!”
李寡妇满脸鄙夷,端起水润了润嗓子。
“你是没瞧着村长夫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嘴里……”
剩余的话,不用挑明,卫菱也能想象到。
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她拿起一条卷饼,咬了一口,不死心地往村长家的地里张望。
这发达的好事,怎么就没轮到她身上呢。
“这粥家里还有吗?”
卫菱扭回头,陶罐里的粥已经见底了。
“没了。”她摇摇头,“但你都吃了吧。”
卫菱瞄了眼李寡妇的碗,估摸着她应该是能吃饱。
然后她把李寡妇提前给她倒得那碗粥也递给了徐子烈。
“都给你,够吃吗?”
“够,”徐子烈接过去,“下次你多带些。”
“哦。”
卫菱咬了口手里的半张卷边。
他好像吃得更多了。
下午干完活,李寡妇招呼着徐子烈一起收拾东西走。
“阿嫂,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徐子烈说完,拎着农具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诶……”
李寡妇还没来得及多问一句,徐子烈已经大步走出老远了。
“这小子。”
徐子烈顺着山道往山顶走。
上次在黑市买到的那味药材及其罕见,他得检查一下他的新炉鼎,看看能不能开炉炼丹。
人迹罕至的地方,交谈声被寂静的山林衬托得格外明显。
有人!
徐子烈赶紧猫腰,躲在一颗树后,探头往他的茅屋瞧。
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家丁把他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领头的王富看了眼手心的玉佩,“撤。”
直到那些人走远了,徐子烈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玉佩已经被发现了,这茅屋便不安全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群人下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