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留着吧,再给我剌三两羊肉。”
梁常说着,将钱付给了屠户,又去包子摊上买了两个素包子当午饭,而后盘坐在自己的摊子上边吃包子边看册子。
猫不食虾蟹,狗不食蛙……
京城内西北角有处猫食铺子……
改日要带着狸奴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玩意儿。
梁常吃完包子,将册子收起来,抬眼看着人来人往。
他是个比较怯的人,很少吆喝,有人来就说几句,没人来便偶尔喊两声。
这条路上高官显贵的采买小厮颇多,挑来拣去也看品质。
有时候赶得巧能给包圆,时间长了没准儿就是个长久生意,就长期做那一家也是极好的。
梁常想着干脆清了清嗓子吆喝起来。
“嫩韭菜,新鲜萝卜——”
梁常的嗓门干净又亮堂,仿若能传至千里。
不过一刻钟便有人来看了。
来人大概是大户人家的老管事,挑挑拣拣半天,看了梁常好几眼,甚至说都不看菜了,开始直勾勾盯着梁常打量。
梁常被看得不好意思,脑袋微微偏开,眼睑半垂着,不跟那管事对视。
“劳烦将这些打包了一并送到贾府吧。”
贾府梁常还是知道的,将门世家,如今是老三当家做主,名叫:贾甄维。
小道消息说:此人收复失地有功,没准儿过一阵就要封爵。
……消息传的仓促,没过多久就湮灭再人群里头了。
“诶,得。”
管事得了答复便走了。
梁常麻利地拾掇摊子,将买的肉先搁在了肉铺。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发怵,又觉得贾家那么一个世家,总不能拿他怎么着。
他收拾好便推着小板车去了贾府门口,外面的人一通报,里面便出来几人来接下去菜货,还分出一人接应着他去了客堂。
梁常更显局促,那管事又瞭了他几眼:“你坐一会儿。”
梁常刚打算坐下,便听管事开腔:“将军。”
以至于半蹲不坐的梁常有些难堪,只能先直起身子再有样学样地恭敬行礼:“将军。”
谁料贾甄维不讲德,一把抓住梁常的手臂捏了又捏,随后又在他胸脯上拍了两把,声音闷闷,听着就知道力度不轻。
好在梁常常年做工,身子骨硬朗,要对上别人被那么拍两下,准得被拍出个好歹来。
梁常只是微微抬胳膊挡了一下,闷咳两声。
谁料那人看上的不只是他的菜,还有他的人。
贾甄维连连点头,朝管事感叹:“还真是结实……”
“我身边缺个侍从,你可愿随我?”贾维珍朝梁常说。
梁常脑子有些钝涩,思来想去生生把“好”字憋了回去。
缺侍从那意味着他可能就入了奴籍,往后又不好往回拿,以后若是娶了妻生了孩子也得是奴籍。
遂道:“……不好。”
真真切切的两字进了那管事耳朵里面,管事的跳脚了:“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我养活得起自己,也不想多一纸契子,入了奴籍日后也不好销。”梁常摊手。
管事张嘴半晌——
说得对哈!是这个理儿。
“那我雇佣你。”贾甄维说。
梁常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点让对方瞧上了。
但想想能挣两份钱也不错,于是欣然答应。
管事将雇佣契与笔拿来,梁常仔细看过后签了字却不肯画押。
管事的又心急:“你又咋了?”
“不卖命,只十五日,日后不签了。”梁常说。
管事缓了口气,有些不耐:“得!你快签!”
梁常画押后便带着自己的筐筐推着板车走了。
来年一定攒钱买头驴,每天推来拉去要累死了。
管事的喊道:“明儿来!”
“噢!”梁常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到肉铺拿上肉,又买了些吃食便匆匆往家赶去了。
路途虽算不得太远,但还不到白日长的时候,刚才在贾府那么一耗,回家时天便越来越黑了。
梁常走到半道,点上火折子,渐行渐远,只是路上实在不平坦,左一脚一个洼,右一脚一个丘。
要不是力气大,板车得翻过去。
赶回到家天便黑透了,他将蜡烛燃好,烧了一锅水,将那些猪下水拿出来挑出来猪肝切一半煮进锅里。
又将羊肉放进一个矮墩墩的双耳陶罐里,盖上盖子吊在井里储存。
大约几秒后,梁常忽然想起什么,匆匆进屋里去了。
猫哪儿去了?
屋子里面黑黢黢的,梁常摸黑点灯,只听猫叫不见猫。
那声音听着凄凄艾艾,无比惊悚。
“嗷呜——!”
“彪子?”梁常叫了一声。
“嗷!嗷!”这里!这里!
猫叫声越来越难听,连带传出了物品挪动的声音。
梁常四周看了良久,出去走了一圈,在树下发现了把自己困在簸箕里面的兰柏,于是将簸箕掀开,半猫着身子看着里面的小家伙。
兰柏匍匐在地上抬着脑袋看着梁常,咂了咂嘴,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喵——”
「人,你还知道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