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无娄大笑:“哈哈哈哈哈!你看,不愧是我的兵!去,把你说的那个叫来,我看看什么情况。”
梁常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就跑出去叫秦燎。
李耙:“……”
人怎么能在不熟的情况下顺嘴成这样?
不消片刻,梁常将依旧有些忧郁的秦燎带了过来,便自顾自地退了出去,独留三人在内。
他在营外四处游荡着,去了值守的士兵身边站着:“你不困吗?”
士兵默然不语,也不看梁常。
梁常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换了个问题:“你是李将军手下的,还是祁将军手下的?”
士兵瞪了梁常一眼,攥着长枪的手握得更加紧了。
什么李将军祁将军的,总的来说都是祁将军的兵。
眼见士兵要烦透梁常一□□过去时,梁常走了。
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梁常在外面晃悠着过了一刻钟,尚无消息,于是他在外找了根颇粗的树杈子,四处寻摸半晌,又朝方才那士兵去了。
“大哥,可有匕首?”
士兵嫌他烦,从衣中掏出匕首摁在他怀里把他推走:“滚滚滚,别打扰我值守,不必还我,给你了!”
梁常并不恼,他很知道自己烦人,遂坐在一边拿着发顿的匕首砍去多余的树杈子,又削了树皮。
“好顿……”梁常喃喃了一声,四下看了看,弄了些水朝一块垫脚岩板去了。
他坐在那垫脚岩板前往上泼了些水,拿着匕首在上面磨来蹭去,而后揪了一根草试了试利度,继续去倒腾那块木头了。
梁常手艺还成,不出半个时辰弹弓便初具雏形。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梁常眯着眼睛眉头微蹙,接月雕刻弹弓。
不过多时秦燎也出来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梁常,带着些许怨怼问道:“二位将军培养你,为何还带上我?”
梁常沉默良久,道:“我只是能拉弓射箭,准头好罢了,谈不上培养。”
“倒是你……那么大的力气,又这般魁梧,真是适合,再莫焦躁了。我困了,睡觉去。”
梁常说罢,吹了吹木屑,起身将匕首还给那士兵便睡觉去了。
秦燎站在原地,默然良久,百般情绪在胸中翻涌。
他怎么能不担心自己的妹妹?梁常怎么会懂他的心情?
秦燎攥紧拳头又放松。
总之不能如此再懈怠了,日后……
若日后发达,什么都不迟,他的傻妹妹还等着他发达呢!
秦燎缓了口气,竟忽然觉得万般轻松,如卸下重担一般。
第二日一早,梁常头一个被拉起来受训,睡得再早现在也没睡醒。
他眼睛微微耷拉着静默地看着地面,身姿悠来晃去,眼看就要倒了。
“别睡啊,咱们骑马兜兜风去。”
梁常闷哼了一声,跟着祁无娄去马厩牵出两匹马。
马在梁常手中发出一阵响鼻。
梁常被这声音彻底惊醒,他偏头看向自己牵出来的马,鬃毛黑得发亮,那双棕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马尾轻轻晃悠着。
“这个叫什么?”
“……没名。”
“没名?”好稀奇的名字。
梁常想着,从未想过这马的确没人给起名字,而且也没人骑。
马又打了一个响鼻,眼睛微眯着看着梁常,看起来脾气不大好。
它微微抬头,嚼了梁常的头发。
梁常:……
“又嚼别人头发!饿着你了是咋的?”祁无娄抬手一巴掌呼在马头上,马松了口,祁无娄还没说出剩下的话,马便抬起前蹄走了。
“诶!卧槽,去哪儿?!”梁常拽着缰绳,惊惧地跟着马,他被带着缓跑了几步,找了个时机一蹬马鞍,翻身上去,夹紧了马腹,勒紧了缰绳,“吁!”
“你?你下来!这匹不能骑!”祁无娄站在原地看着梁常试图驯服那匹烈马。
马带着梁常在场内飞驰。
祁无娄见状况不对立马翻身上马:“你先稳住!你稳住!我叫李耙过来!”
“好!但我恐怕挺不了多久,这马有点疯!”梁常紧紧抓着缰绳,并未想着勒令其停下,只是试着掌控方向。
梁常心脏砰砰直跳,手心满是汗渍,额头也不断冒着冷汗,但又不能表现出恐惧来。
他四周看了看,胸口仿佛顶了口气一般吐不出来。
马还在不断狂奔,甚至脱离了梁常的掌控,拼了命的冲出军营,在大漠之上飞驰。
狂风猎猎,将梁常的发丝吹散开来,风中混沙,剌得人脸疼。
身后两人驾马追逐也追不上这匹马。
梁常牟足了力气,头也不回地放声大喊:“别追了!我就不信了它还没个累的时候!”
“我特么是怕你体力不支掉下来!李耙!快点!”
“我特么、我特么的!他叫啥来着?梁……姓梁的!你会骑马你好歹控一控!”李耙骂道。
梁常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骑过那么多马,还没见过这么轴的,马烈他就比马还烈,如此展开了一场无声的鏖战。
李耙骂骂咧咧,实在追不上:“吁……他丫的这么能跑?不追了!”
如此一来,李耙和祁无娄牵着马并肩而立,看着梁常把那匹马溜一个时辰,马累了,跪在了一处。
梁常摔在地上,因着看久了沙土眼前发晕,他翻了个身仰面躺着,双臂伸展,手掌摊开,他的掌心被磨得渗出血渍,长着茧子的地方则翻起来,带着些许血迹。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血滴落在他的脸上,手重重落下,他翻了个白眼,看着悠悠蓝天,干裂开来的唇微微张开,声音干哑地喃喃:“……真是,无垠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