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斟酌过后,言泽实话实说道:“我与闻朔并不相识,但他在谷清山时救过我几次。”
他将自己几次被闻朔相救的来龙去脉一一讲述出来,并且刻意地反复提及闻朔看他的脸看得失神这种细节。
——他没说谎。闻朔与他独处时,确实会偶尔陷入一种安静的失神中。
言泽思维发散地想,不知道如果闻朔那个喜欢拒绝三连的家伙听到自己这么编排利用他会怎么想……可能会直接把自己夯进地里吃土吧。
果然,听他如此描述,在座的几位长老表情都变得十分微妙。
他们都以为闻朔是因为言泽这张脸与徐清泽相像,所以一厢情愿地帮他救他,缠上他。
至于理由,心照不宣。
甄玄的脸色更是黑得赛锅底。
这位宗主大人沉下脸实在太有压迫感,竟然让他有一种被生气老父亲凝视的感觉。
而当他们听到闻朔为了救他,把龙渊残片与镜心相融时,一个个皆大惊失色。
“那小子居然做出这种蔑伦悖理之事?!”“他是如何学得合成秘术的?”“他夺走龙渊残片又这样糟践,到底是何目的?”
在此起彼伏的惊疑声都是在谴责闻朔,但也有几个不那么和谐的声音,把矛头指向了言泽。
“你所说的都是闻朔所作所为,那你呢?你怎么证明不是你和闻朔串通一气,所以才让他待你如此特殊?”时花门门主语气阴柔,一针见血。
“没错,宗主,为什么闻朔唯独不杀他?这镜妖说得话肯定不可全信!”谷清门门主语气愤慨,煽风点火。
哎呀,都问到点子上了。
也就只有不是天衍宗本宗,不了解徐清泽和闻朔那点内情的人才能不被他带跑偏了。
言泽正在想怎么圆话,突然听到一声急急切切的辩解:“他没有!”
议事殿寂静了一瞬,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向角落里,那个自始至终都保持沉默的祁昭身上,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替言泽说话。
“祁昭,未得宗主允许,不可妄言!”或许是被自家弟子驳斥,魏清脸上觉得没面,低声斥责了两句。
“无妨。让他说。”宗主发话了。
这下就算是冲动发言,也不得不说了。
“咳咳,”由于太过激动,牵动了伤口,祁昭闷闷地咳嗽了几声。
他脸上缠着绷带,但依稀能从布条缝隙之中看出他愤怒的表情:“正是因为言泽放了信号,我才能及时赶到,而且我与闻朔交手前他一直想帮我,就连我差点被……也是他出手相助,所以言泽绝不可能和那魔头有染!”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而且……”
一向正气凛然,行事果断的祁昭难得结巴了起来,透过白色的绷布能看到他脸颊上飞上一抹红晕。
言泽:“……”
差点忘了。这哥们到现在还以为自己暗恋他。
吴擎苍皱着眉催促道:“而且什么?”
言泽同情地瞟了他一眼。
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下,祁昭一咬牙,招了:“他镜心破碎是为了救我。他对我情根深种。”
众长老:“……”
天衍宗宗主:“……”
吴擎苍:“……”
言泽:呵呵,早说你多余问了。直男。
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只乌鸦在大殿之上“啊啊啊”地飞过去,在场每个人都因为成为年轻人play的一环而感到尴尬。
言泽跟着抹了一把汗,不管怎么说,还得替祁昭把话圆上:“咳咳,我对闻朔,确实没那方面意思。”
在真言之火的buff下,他可不敢顺着祁昭的话往下说——但凡敢承认一点,就会因说谎而烈火焚身。
反倒是迂回地说起另一个人,倒有点因为害羞而遮遮掩掩的意味。
而且他对闻朔确实……还谈不上喜欢吧,他现在一心只想要抱上大腿,完成任务。
虽然闻朔那张脸长得真没话说,也因为替身的缘故对他还不错。
包括他肚子饿得咕咕叫,闻朔变魔术似的给他塞糖的时候,他是真的有点感动。
这么一想,那短短两三天的相处其实发生了不少事。
回忆就像是被串起来的珍珠,一颗颗滑落进言泽的脑海,珍珠里那个人的形象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生动,忽然,言泽感觉手心逐渐升起一种被烧灼的感觉。
先是仿佛被针尖扎了一下,刺痛,然后便是滚烫灼热的剧痛,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额角冷汗一下就落下来了。
就在他差点忍不住的时候,议事殿的大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撞开,有弟子惊惶失措地跑进来,高声道:“宗主,不好了,刚才来讯,又有五门的龙渊残片被盗走了!”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甄玄立刻收了真言之火,快步走向那名弟子,神情严肃道:“再说清楚点,是哪一宫哪一门出事,又是何人作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传讯弟子吸引了,纷纷围上前,时花门门主更是一把拨开众人,挤到他面前,急急问道:“有没有时花门?”
他这么激动,一是因为刚才才讽刺过谷清门门主,害怕自己被打脸;二是因为,闻朔有段时间疯狂残杀正道修士,时花门也在其列,全门上下被屠了将近一半,门主从此有了心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