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眠把那个小小的黑色发圈递给路信洲,呆呆地问:“你会扎头发?”
“算会。”
路信洲简单回答,扶着越眠的肩膀把人调了个方向,让他背朝自己。
越眠先是“哦”了一声,下一秒立刻察觉不对,他猛地转过身来问路信洲:
“你为什么会这个?你给谁扎过?”
在占有欲方面,越眠比路信洲不讲道理得多,路信洲好歹还知道轻重缓急,越眠却只是秉持着一个纯粹且没有任何限制条件的念头——路信洲是只属于自己的。
被少年黑幽幽的眼睛紧紧盯着,路信洲面不改色,按着越眠的脑袋把人转回去。
“刚刚跟秦萝学的。”
想起这件事,路信洲还觉得烦得很。
秦萝那个精通人情世故的女人在他特意要皮筋的时候就露出了一脸心领神会的笑容,后面听他不尴不尬地问怎么扎头发,秦萝更是装都不装了,直接从柜子深处掏了顶跟越眠头发长度一样的假发给他做示范。
秦萝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但路信洲有求于人,只能顶着对方调侃的目光装聋作哑,好半天才被放过。
“那你没有给她扎头发吧?”
越眠钻牛角尖的时候心眼小得很,他扭头,追着路信洲问道。
下一秒,越眠感觉自己的后脑被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然后听到路信洲有些无奈却依旧有问必答的声音:“没有。别乱动。”
“好的。”
越眠终于满意,乖乖任路信洲动作。
屋内重归安静,路信洲将皮筋套在手腕上,单手拢起越眠的头发,在虎口处握紧后盘绕起来。
比起假发,越眠的头发要顺滑得多,像一匹连水珠都划过无痕的绸缎。怕用力太重会扯断细软的发丝,路信洲莫名有点紧张,他专心致志,没在这个暧昧的时刻倾注什么泛滥的情感,只是在体验这件原本应该与他毫无关系的琐碎小事。
路信洲在这方面确实是新手,他动作很生疏,试了两次才扎出一个看得过眼又足够牢固的发揪。
感受到路信洲松手,越眠左右晃了晃脑袋,觉得很不错。
“我们现在可以出门了吗?”越眠迫不及待地问。
路信洲道:“不着急,今天要去熔炉,废都的角斗场,那里晚上才开门。”
其实路信洲在昨晚已经去过一趟熔炉,他在场地外过时的海报上看到了疾影的名字,这个后来不知如何流落到荒原的进化者是上一赛季的角斗冠军。
要入手调查,第一步是了解熔炉的运作规则,以及寻找其他选手使用禁药提升进化能力的迹象。
今晚熔炉有一场赛季半决赛,路信洲直觉这里会是突破口。
黑巷聚集了废都最多的色|情、暴力与交易,这个街区占据了相当大的面积,整体布局呈环形,外围是红灯区,往里是角斗场,再往深处是无所不能交易的黑市。
这里没有白天,在傍晚六点之前,整个街区都是黑沉沉一片,从入口望进去,整个区域像是能够吞没所有光线和声音的黑洞。直到六点的钟声敲响,开始营业的各个店铺才会陆续亮起霓虹灯,同时响起各种嘈杂混乱的声响。
今日的黑巷比以往还要热闹,原因无他,熔炉的赛事进入赛季白热化阶段,被激烈的比赛吸引,这几天角斗场的入场券可以说是一票难求。
红灯区的男男女女早已打扮得花枝招展,直接挡在路上招徕客人。因为亢奋,来看角斗比赛的客人出手总会格外阔绰些,即使会有一些发泄暴力的行径,算下来也是稳赚不赔的。
主街上灯红酒绿、人声鼎沸,因此,两个绕行酒馆妓院的行人并不显眼,路信洲带着越眠,由最僻静人少的小路直奔目的地。
虽说远离喧闹,但这里毕竟是红灯区,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能被用来干那档子勾当的,自然会有人急不可耐地找僻静之处苟合。
暧昧粘腻的水声自幽深的小巷中传来,路信洲挡得慢了一步,越眠看清那是两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一起难解难分的人类。
放眼看去是白花花的一片肉色,可也只是肉而已,越眠不觉得这有什么,让他震惊的是,那两个人居然在啃对方的嘴巴。
越眠从没见过这种行为,他确定自己看到那两个人的牙齿和舌头在彼此啃咬和舔舐,没有半点人类的样子,反倒更像撕咬猎物的污染物。
可就算是互相吃,这两个人选的部位也太奇怪了,他们完全可以互相啃对方的脖子啊!
越眠以前从没想过嘴巴也是可以吃的,他实在想不通,震惊地问路信洲:“为什么那两个人要吃对方的嘴?”
看着越眠单纯充满不解的眼睛,路信洲犹豫了两秒。
或许他应该编造一个更加温和的说法,但他并不甘心这么做。他不甘心,在自己因为那些粘腻肮脏的欲望而竭力克制的时候,越眠甚至不会产生任何一点相似的旖念。
“他们没有想吃掉对方。”
路信洲简单明了地道:“他们在接吻。”
陌生的名词令越眠皱了皱眉,他蠢兮兮地问:
“接吻就是舔别人嘴巴?为什么要这么做?”
路信洲微微俯身,拉近与越眠之间的距离,男人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深沉的眼底却布满翻滚的浊色。
他淡淡道:“科学来讲,接吻和牵手、拥抱等任何一种肢体接触一样,是人类用身体器官表达喜爱的方式,只是程度更强烈一些。”
“你学过秀色可餐这个成语吗,当人类因为性|欲觉得另一个人很美味的时候,就会想要和他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