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大老爷们面面相觑,都是男的,怎么给她弄回宿舍?
江天晚回头瞥了陈峰一眼,陈峰立刻会意,联系上了朱燕燕的室友。
关键时刻,还是神奇师弟最管用。
江天晚洗完手回了宿舍,推门而入时,屋里漆黑一片,虽说少了平时一直存在的阴气沉沉,不过却多了一丝的空旷,他随手打开灯,出乎意料,某位室友已经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这感觉不似平日里,两人之中有一人不在的情况,因为之前,他们分别的时间不过是一天两天,而这次,是一月有余的寒假。
钱潮将宿舍收拾得很干净,这让江天晚很惊讶,他一直以为,像钱潮这种“少爷”类的角色,向来是“十指不染阳春水”的,也没想到,他还会动手干活。
他慢慢地朝屋内走,将外套随手放在凳子上,转头瞥见了自己桌上的一张纸条。
[欠费账单:
301宿舍,你们本学年欠费28.86元,请早日到宿管处缴费,谢谢配合。]
这张账单本没什么,让江天晚觉得发抖的是下面一行手写的字:
“我已经把欠费缴清了,另外,我又额外在宿舍的用电账户里充了10000元,冬天较冷,你可以开一下空调。”
要不是后面有署名,江天晚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田螺姑娘给他的馈赠。
一万块钱的电费啊。
江天晚一边心底暗自感慨,一边顺手将空调打开,一股暖风吹起,将他的酒气稍微吹醒了一点。
钱潮……
热风习习,他的思绪飘摇,他就这样懒洋洋地倚着,不禁想到了他的小学时光。
他从小学时,就发觉了自己与别人不一样,别的小男孩都喜欢揪小女孩的头发,不断地做些幼稚的事情挑衅她们,小女孩则会追着男孩满教室地跑,男孩们对这种被追逐的游戏,喜欢到不亦乐乎。
但,江天晚却不喜欢这样,甚至说,他好像对女孩这种生物,都提不起兴趣。
相反,他非常很喜欢看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一个听觉有问题的男生。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尽管江天晚一直被亲戚盛赞“遗传了爹妈的所有美貌”,但他还是觉得,那个男生比他好看更多。
“班长!”江天晚正看得入神时,忽然有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跑到他面前,“赵勇老揪我头发!我头发都要被他揪没了!我要上报给老师!我要告状!”
江天晚收回朝前看的视线,懒洋洋道:“啊?怎么啦?”
女生顿时被江天晚这漠不关心的态度给气炸了:“你还问我怎么啦!班长,你从来不关心班级同学!你成天就知道看孙聆!你是不是喜欢孙聆!”
听觉不好的孙聆,此刻却鬼使神差般地回过头,木然而又疑惑地看着江天晚和女生。
“你看,孙聆一听见你喜欢他,耳朵都不聋了!”女生对着孙聆,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怎样,又重复了一遍,“孙聆,班长喜欢你!”
孙聆的嘴角轻轻地抽搐了一下,这使得本就不太协调的气氛多了一丝尴尬,他拿下耳朵上一个奇怪的东西,神情显示出了略微的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女生才开始觉得周围不对劲,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是没说出口。
后来,江天晚才知道,孙聆耳朵上的那个东西叫助听器,那是孙聆第一次带助听器来学校,也是孙聆第一次清楚地听见,同学们的谈论。
生理有缺陷的孩子,往往比正常孩子更加敏感,那次之后,本就不愿对他人敞开心扉的孙聆,变得更加沉默,他渴望听到的世界,是美妙绚丽的,而不是八卦恶趣味的,如果真实的世界是这样的,那他宁愿不听。
后来,孙聆转学了,具体原因谁也不知道,孙聆在跟随父母办转学手续的那一天,回头看了江天晚一眼。
江天晚内心略微颤动了一下,一阵寥落感让他知晓了某些事情。
原来,有些喜欢,一旦大张旗鼓了,便是一种伤害。
江天晚并不是个敏感的人,但孙聆这位匆匆过客,却让他明白了一些事。
喜欢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
是一个人的落寞,是见不到的思念,是知道你离开后的无限期待,期待着,有缘再见。
是会猜测,你在干什么;是会猜测,你是否与我一样,在想念一个人。
所以……钱潮这会儿,在他那个五百平米的,推开窗就可以看见护城江的别墅里干什么?
江天晚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噢,原来,他在说他坏话。
败类就是败类,毫无人类情感,鉴定完毕。
寒夜里,在校的研究生们,有人进入了梦乡,有人还在挑灯夜战,有人躺在床上,思绪不知飘向了哪家别墅。
也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逼仄处,飘散出阵阵恐怖可憎的气味。
一个青年,就半倚在角落的垃圾桶边,他想伸手去抓那天空中的月亮,却只能徒劳无货,在他第三次尝试失败后,手臂垂直落地,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青年脸上的血色,早已化成真正的血液,留在了他的周围,发出让人皱眉的铁锈味。
黑暗中,一个声音忽然飘起:
“怎么样,钱潮,是不是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