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自己术灵不精?不然,怎么连又一基础的无伤术也没起作用。
但现在却不是责备自己的时候,面前的人看上去快死了。
卞芜终于想起收回术灵。术灵随着他指尖,慢慢倒退出沉缚的身体。
就在术灵即将被完全收回的那一刻,卞芜忽然感到手腕处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
原来是辜怜。
辜怜不知道卞芜是要收回术灵,他见沉缚刚刚被卞芜折磨的那么惨,此刻还以为,卞芜又要变着法子折磨。
于是抱着“果然不是好人”和“我跟你拼了的心态”一头朝着卞芜施术的手腕飞去,张嘴就是一口。
又借着自己会隐身,咬下了第二口,且力道比之前还大。
卞芜被辜怜咬得吃痛地叫出了声,施术的手腕也疼得一抖。
这一抖,正好勾出了沉缚心里的一点血。
这一点血,又恰巧被卞芜一甩,正好地落在了蛇头灰白的眼珠上。
**
“嗡嗡嗡——”
插在圆台里的剑,忽然剧烈地左右摆动。
刹那间,阴风阵阵,风如刀割。
是无名剑的剑风。
所有人都被这狂风掀翻在地。
整个殿内沙石乱飞。
混乱中,沉缚忽然看见倒在圆台角落里的辜怜——小小一团,奄奄一息的蜷在那儿。
她顾不上心口的疼,逆着风,朝辜怜爬去。
卞芜被剑风一掀,左处肩膀重重的砸在地上,好像骨头断了。
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沉缚朝无名剑爬去。
那万年都不曾出鞘的剑,竟正在一寸寸地向外挣脱。
那被称之为剑鞘的圆台,也被剑风搅的开裂,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炸开来。
“小心!”
卞芜刚刚隐瞒了。
那圆台的确是剑鞘。不过,不是无名剑原来的剑鞘。
圆台,是神万年前,用来封印无名剑的力量。
此刻,那剑却不知怎的,猛然突破了万年的封印。
卞芜忍着断骨的疼痛,强行施术,连咒灵也来不及念。
银白的术灵变成长绳,灵活地避开飞落的沙石,一把圈住沉缚的腰,强行将她往外拖。
千钧一发之刻,沉缚一手捏住辜怜,一手顺势拉住绳子,在圆台崩塌的最后一刻,逃了出来。
刚刚还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此刻已变成了废墟。
这下,沉缚终于看清了那剑的全部样貌。
剑尖正悬在她的头顶,她抬头看它。
那剑身似龙似蛇的东西有着长长的尾巴,尾巴尖和剑尖巧妙重合。
剑尖下溢出银白的术灵,术灵流动着,一条条的,看着就像一条条蛇的尾巴。
术灵流得越来越长,离沉缚也越来越近。
尾巴是会缠人的。
滑腻的东西慢慢从脚爬上人的身,然后一圈一圈的绕在人的脖颈,冰冰凉凉的触觉让沉缚无法动弹。
最后,猛地勒紧。
沉缚口中所有的空气,都快被那条尾巴夺走。她被折磨的快要死了,偏偏勒人的尾巴尖还高兴的上下摆动。
沉缚猛地吸口气:“咳咳咳——咳咳咳——”好像真的被蛇勒了脖子。
她惊慌的向后退。剑尖上的银白术灵已经流到了地上,形成了一片小水洼。
没等沉缚从死里逃生中缓过来,那无名剑又有了动作。
沉缚真的怀疑,上辈子她是不是欠了这把剑什么,不然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追着欺负。
就像现在这样。
刚刚还悬在头顶的剑,此时剑尖又直指她。
它想杀她。
卞芜又要被吓哭了。
从这个凡人昨天到这里,他几乎每一秒都想哭。
他术灵不精,连基本的术法都容易失败,更别提从初代渡生王的无名剑下救人了。
可他又不能不救。
危肆说了,沉缚来这里,是神的旨意,总不能让人来这第一天就命丧黄泉。
“沉缚,沉缚,”卞芜混着哭腔:“你往后退,退快一些。”
他一边忍着断骨的撕心裂肺的痛,一边拼尽全力就人。
嘴里还不忘碎碎念念的骂。
该死的神!
该死的封印!
该死的自己!
该死的危肆!这个最该死,是他说有什么神的旨意,也是他同意沉缚渡梏,结果把人扔给他就不见了踪影。
该死!该死啊——
沉缚听卞芜的话,连滚带爬的往后退。但似乎根本没用。
她退一步,那剑就逼近她两步,她退两步,那剑就逼近她三步。
卞芜微弱的术灵,勉强抵御着无名剑。可万年之剑,术灵何其强。
没一会儿,卞芜的术灵就要被完全吞噬掉。
剑,直直的朝沉缚额间刺去。
危在旦夕。
“不要!”卞芜连手带脚的朝沉缚爬去,试图将人拽走。
但没爬几步,就被无名剑的术灵弹开,他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下,右肩膀也摔断了。
沉缚猛地闭眼,心想这下真的逃不过了。自己来这还没一天就要死了,她死了辜怜怎么办,辜怜还能回家吗?
“咻——”无名剑以毫米之差偏离了。
刺耳的声音伴着强劲的剑风,从她耳边擦过,血珠迅速从她耳骨处冒出。
沉缚猛地回头——无名剑被狠狠刺入了石碑。
双手都废了的卞芜,终于看见了希望——那个最该死的男人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