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掌柜!”
丘依依匆忙的踏进药馆,夕阳将她的影子拉的细长,赤色身影裹挟着血腥味飘向屋内。
正在诊台后方研制“平静散”配方的慕含秋心里正发闷,来人那焦急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抬头望去。那人赤色的衣袍中正裹着一团雪白,那白色皮毛中的血不断往外渗。
“您快看看它!”丘依依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看诊台前,将白鼬轻轻放至桌面,小家伙雪白的皮毛被猩红的血液粘成一绺一绺,胸腔起伏微弱双眸紧闭。
慕含秋没说话,指尖轻轻拨开白鼬的毛发,丘依依站在一旁抿了抿唇解释道:“回来路上捡到的,没看到伤他的人,脑子一热就...”
她忽然心中有些忐忑,路上没想太多,可踏入药馆时就后悔了,自家掌柜向来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正胡思乱想着呢,忽然听到慕含秋说:“伤得不轻。”
丘依依心头一紧,正想解释却听那人淡淡的补充:“你做的很好。”
她猛然抬头望向那人,琥珀色眸子中的柔和看的她一愣,随即唇角不自觉上扬,心里像是被暖阳拂过一般,连带着紧张的手指都放松了下来。
慕含秋指尖按了按那垂落的后腿,眉头渐渐蹙起。除了遍布全身的鞭痕,两只的骨头已经断裂,伤口也溃烂发黑,显然已经拖了很久。
“外伤很重,妖力也不稳,看着迹象像是被长期虐待所致。”慕含秋用手帕轻轻擦去手上的污痕。
丘依依望着那白鼬,眸子暗了暗:“怎么会...”
“鞭痕到还好,但骨头断裂太久了,治疗周期会很长。”慕含秋忽然抬眸玩味的看了她一眼:“它一时半会可醒不了,那么费用问题...”
“我来出!”丘依依突然出声打断。
慕含秋微微一怔,她本以为丘依依会犹豫一番,却没想到对方是这个答案,略微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
“是我捡回来的,按理说该我负责。”
“你月钱很多吗?”慕含秋凉凉的问。
“...不多。”
“那是为何?你跟这白鼬是旧识?”
丘依依声音低了下来:“不是...只是...是我擅自做主带它回来的,不该由药馆承担损失。”
慕含秋盯着眼前这低下去的小脑袋,忽然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的放软:“依依,我支持你行善,但要是每次都要搭上你自己的全部,是不是有些欠妥?”
“长明城里治不起病的人和妖那么多,你都要管吗?”
“可是...慕掌柜你不是也经常给小妖偷偷减免诊金吗?!”
慕含秋闻言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被反将一军,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丘依依的脑袋:“我可没免费给他们看病,若是对方困难我会让他们用皮蜕粘液或是其他东西抵债。而你,没必要让自己倒贴。”
丘依依盯着桌案上的白鼬,原本高涨的情绪忽然跌入谷底。看了半晌她猛然想起慕含秋曾带她读过的医书,指尖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赤蚯的血...
若是能用她自己的血为药引,那白鼬的伤势定能加速愈合!丘依依抬起头,眸子亮晶晶的望着慕含秋。
还未开口,那人好似有读心术一般,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节。
“不行。”
“慕...”丘依依刚张开的嘴巴在看到那双眼眸时猛然顿住。
“说了,不行。”
慕含秋盯着她,眉头紧锁,这条小蚯蚓怎么总是想着消耗自己来成全他人?
小蚯蚓嘴巴一瘪,脑袋又重新垂了回去,连那张扬的白发都好似蔫吧了几分。慕含秋看着她这模样不禁又心软了些。
“既然是你捡回来的,那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真的吗!”丘依依猛地抬头拉住慕含秋的袖子晃了晃,要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全权接手一个病患:“我真的可以吗!”
慕含秋感受着手臂的动作,嘴角偷偷扬起:“不过...若是让我发现你用自己的血,下半年的月钱就...”
“嗯嗯!慕掌柜我保证!”丘依依小鸡啄米一般点头,立刻松开手扑到诊台前,小心翼翼的检查着白鼬的伤口。
慕含秋刚扬起的嘴角迅速塌下,好心情转瞬即逝。
“慕掌柜”三个字仿佛是有什么奇怪的咒语一般,压得她胸口闷得发疼。她看着丘依依在案前专注的背影,雪白的发丝垂落在那白鼬的皮毛上,仿佛要与那白色绒毛融为一体,不知怎的她心头忽然泛起一股酸涩。
慕含秋猛地端起茶盏灌了一口,茶水烫的舌尖发麻,却无法压下那莫名的烦闷。
这缕头发实在是太碍眼了!
发丝随着丘依依的动作在她眼前晃动,时不时扫过白鼬的伤口,慕含秋看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扯下自己发上的绸带,快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的把那缕调皮的发拢起,利落的扎成一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