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硝烟一直弥漫到晚上入睡前,周聿闭着眼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张劲厚的睡衣,脸蛋红红的。
张劲厚已经洗完了澡,倚在他身边,靠在床头玩手机,时不时地低头给他念着好玩的新闻。
虽然只能得到周聿随口敷衍的哼唧声,但张劲厚乐此不疲,这让他有一种他和周聿婚后生活的错觉。
当然,如果能忽略掉江寄那能杀人的目光就更好了。
江寄是在张劲厚后面洗澡的,结果他一出浴室就看见张劲厚已经霸占了周聿身侧的床位。一米八的床,两个大男孩躺上去之后,再也容不下第三个人。
“你给我下来!”江寄将擦头发的毛巾一摔,动手去拽张劲厚。
张劲厚抬手挡下他挥来的胳膊,挑衅地扬了扬下巴:“凭什么?我的床,我的人,凭什么让给你?”
两人视线交锋之处,“滋滋”像是冒着火花,大战一触即发。
凌淮西轻手轻脚地从地上起身,抱着换洗衣物躲进了浴室。
他是最没有资格要求和周聿睡在一起的人,还不如退出战场,明哲保身,瞅准间隙,伺机行动。
周聿静静地趴在床上,对身边的动静恍若未闻,似乎已经陷入了梦乡。
“你下去!”江寄揪着张劲厚的衣领又重复了一遍。
张劲厚沉下了脸:“给我一个理由。”
理由?
江寄愣住了,他虽然干起架来盛气凌人,可当对方好声好气地要和他耍嘴皮子的时候,他反而像个霜打的茄子,直接蔫了。
什么理由?江寄搜肠刮肚都没想出来几个。
论地盘,这是张劲厚家。
论地位,张劲厚已经和周聿上了三垒,而他却一直没和周聿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论情感,他和张劲厚认识了三年,这三年他确实对自己照顾有加。
江寄急了,这怎么看都是自己处于劣势的感觉。
他一着急就容易结巴,大着舌头和张劲厚争辩:“来者是客,你就让客人睡在地上吗?!”
还真让他找了个理由,张劲厚有些意外。
“那……” 他朝周聿的另外一侧努了努嘴,“你睡另外一边吧。”
那是一个靠墙的缝隙,虽然狭窄,但挤挤也还是能躺下的。
江寄的动作停了下来,这句话透露的涵义颇多,他大脑飞速旋转着,等明白张劲厚的暗示后,他的心脏仿佛被刺了一下。
张劲厚把选择权交给了他,表明让是不可能让的,要么江寄选择加入他们,要么就闭嘴滚去睡地铺。
他把这一切都摊开在了江寄的面前,现在就看江寄自己怎么选择了。
江寄能怎么选择?他现在只想哭。
他一心想从周聿那边得到纯粹无杂质的爱,可现实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不可能,周聿注定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江寄低垂着头,死死地掐着手心,和内心的小人抵抗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浴室哗哗的水声停了。
张劲厚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头到尾,他的目光中都带着同情的怜悯。
江寄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在被子里窝成一团的周聿,咬咬牙,仿佛是下了某种决心。
他胡乱踢掉脚上的拖鞋,跪在床尾,一步一步,像只小狗一样爬到了周聿的里侧躺了下来。
他臣服了,他一直都是臣服的。
他不介意和其他人争一争周聿的所属权,以他和周聿相伴多年的情分,再怎么样他也不会是那个最后的输家,可这样势必会伤害到周聿。
江寄不愿意伤害他,周聿受到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他只想要他活得开心一点,那样即使自己再委屈也没关系。
江寄转头看着枕在他耳侧的人,感受着他轻轻浅浅喷吐出来的温热气息,突然觉得这样的结局似乎也不错。
凌淮西从浴室开门出来,外面的灯已经熄灭,只留下了一盏起夜灯插在床头幽幽地亮着。
地铺上没有人,张劲厚和江寄一左一右地躺在了周聿的身侧,似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妥协。
凌淮西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这种形势,如果让他一个人去睡地铺,他不甘心。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尾,然后爬上床,在他们三人的脚边寻了个位置躺下。
张劲厚在黑暗中睁开了眼,他聆听着凌淮西的动静,他知道凌淮西在挣扎。接着又听到了他上床的声响,张劲厚忍不住笑了。
既然周聿注定不能属于他一个人,那他势必也要让其他人不能独占。
张劲厚紧贴着周聿,压低着声音对凌淮西嘱咐:“睡在那边,你小心掉下去。”
话里有话,凌淮西缄默了,他没有回答。
黑夜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那些无处遁逃的小心思蠢蠢欲动。
凌淮西探手偷偷摸了一下周聿的脚背,又飞速地收回手。
见周聿没有反应后,他支撑起身体,壮着胆子亲.吻上了他的脚趾,然后一路向上。
周聿的身体很烫,连脚面都带着灼热的触感。
江寄一直闭着眼睛假寐,即使他一伸手就能将周聿捞进怀抱,他也一直默念着法语单词,告诫自己忍住。
忍住,忍住,忍住……他数羊般地在心底念着经。
几分钟后,他睡意来袭,渐渐失去了意识,又猛然间被惊醒。
那细微如小狗的哼哼声,是周聿在呻.吟!
张劲厚从周聿的脖子,亲到他的耳.垂,直至吻住了他的唇。
今晚的周聿莫名的柔软,他无助地挂在张劲厚的身上,神情迷离,呼吸的气息断断续续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江寄眯起了眼,竟然敢背着我吃独食!休想!
他悄悄抚上了周聿的手指,却又被他指尖的烫意吓得立马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