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又从头再次经历过了一遍和周聿长大的时光,可梦到最后,如走马观灯般,周聿的脸庞渐渐扭曲变形,然后竟然化成了一缕刺眼的白光,一炸而过。
江寄被吓醒了,他喊着周聿的名字坐起来。他枕边的人仍在沉睡着,似乎是昨天消耗的精力太多了,周聿没有被他吵醒。
似梦非梦,昨晚的一切对于江寄来讲,美好得像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周聿安宁的睡颜让他忍不住心跳加快,江寄有些脸红,根本丧失了思考能力,俯下身印上了昨晚两人疯狂的痕迹,一路吻了下去。
周聿嘟囔两声,被他弄醒了:“别闹。”
他迷迷糊糊地揉揉江寄的头发,从自己身.下捞起他。
昨晚两人在客厅里做了一次后,在浴室又做了一次,江寄把他抱起来抵在墙上,一遍一遍坚持不懈地逼着自己喊他“哥哥”。
到底有没有喊,周聿记不太清了,他实在是累极了,连怎么回到的床上都不知道。
“我们去看看你弟弟吧。” 江寄有些情动,压着他来回蹭,“老小区的防卫也不太安全,容易被人混进来,我们直接去疗养院。”
最起码,有他弟弟陪在身边,周聿的心情会好点儿。
“好。”周聿伸手搂过江寄的脖子,凑过去吻他。
疗养院内,监测呼吸的机器冷冰冰地响着。
孟沧舟面无表情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在看到病人家属签名栏上熟悉的名字时,他眼里才有了一丝波动。
“出来吧。”他收回视线,转向了病房内侧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寂静了几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门被从内打开。
元羽尘穿着低调的黑色常服,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目光幽幽地盯着孟沧舟。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
元羽尘是恨周聿的吧?这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确定。
从前的他以为自己是恨的,如果不是那场连环车祸,他爸妈根本不会死去,他爷爷奶奶也不会因郁成疾相继离世,他也不会……
他也不会……委身于凌国,做他那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那年他才多大?元羽尘记不太清了。十五?还是十六岁?
无依无靠的孤儿有着一个姣好的皮囊和并不出众的技能,如履薄冰地在这个险恶的社会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那年元羽尘为了温饱到处跑着商演,虽然周聿给了他赔偿金,但他固执地不肯用那些钱。似乎只要动了那笔钱,他和周聿之间除了仇恨,就又多了某些道不清说不明的联系。
而就在这场商演上,凌国代表左氏集团出席观礼,一眼就盯上了他。
被恶魔盯上的猎物怎么能够逃脱,元羽尘不可避免地堕落了,他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却无法自救。
凌国那属于中年男人油腻的气息喷吐在他脸上,令人作呕的感觉,元羽尘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些都是拜周聿爸妈所赐!
元羽尘眼底泛着红,死死揪紧了身.下的床单,发誓一定会将这些疼痛都一一报复在周聿的身上!
今天他终于站在了这里,元羽尘站在周聿弟弟的病床前,看着病床上那个脸颊凹陷,瘦骨嶙峋的少年,他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向了少年鼻子下面的气管。
拔掉吧,拔掉那根管子,就能报仇了。
他心底有个魔鬼在徐徐诱导着他。
元羽尘却迟疑了,他脑海里闪过了周聿俯下身安慰他的脸。
所以啊,年少时真的不能遇见太过于惊艳的人,不然就会像被拴住的狗一样,以他为圆心地被囚禁他的领域内。无论你怎么痛恨,怎么挣扎都忘不了那脖子上勒紧的窒.息感。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元羽尘慢慢从洗手间内出来,怀疑地看向孟沧舟。
孟沧舟的唇角微微勾起:“你猜。”
说完他又忍不住补上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粉丝很疯狂?”
元羽尘当然知道,不然他也不会放出消息引导他粉丝去攻击周聿。
他走到窗边按着百叶窗,往楼下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几个穿着潮流,举着手机像个无头苍蝇乱窜的小女生。
是私生。私生跟着他来到了疗养院,却不知道具体病房号跟丢了他。
事情好像变得棘手了一点,元羽尘思索了片刻,转过身质问孟沧舟。
“那你呢?你来这儿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