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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昊好不容易送走了林尹这尊大佛，连忙又返回周聿的卧室去查看他的状态。

在他看来，林尹是林津年的弟弟，而周聿是林津年养在别墅里的“小情人”，这林尹上门，十有八九是来找茬的。

虽然林尹没有当面对着周聿发难，但他那个随行的“堂哥”和周聿在卧室里面单独呆那么长的时间，保不准和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齐昊脑海里瞬间浮现了毛乙坤拿着银行卡，威逼利诱周聿离开林津年的画面。八点档狗血爱情剧都是这样演的，像林津年这种家庭，肯定不会允许他找一个同性的伴侣，这个林尹或许就是林津年家里派过来打发周聿的。

而这两天和周聿相处下来，齐昊发现他并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少爷，哪种少爷会活得和他一样憋屈，连个人身自由都没有。

要命，要是周聿真被收了卡，那等林津年回来还不得让自己卷着铺盖，滚到新兵营去。

齐昊想通了后，立马“噌噌噌”跑上楼。

“周聿！周聿！”他大力撞开门，连少爷都不叫了，朝着周聿大喊。

周聿抱起他的吉他坐在地上弹歌，听见由远及近呼喊的声音，只懒懒地掀开了眼皮，望向飞奔而来的齐昊。

他的琴声未断，指尖拨动着琴弦，这次连谱子都没有看，手指在面板上纷飞着，仿佛练习了上万遍般，熟练地弹着一首歌曲。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他边弹边唱，黑色的眼眸像是经过水洗，清亮澄澈，一瞬不眨地盯着齐昊。他眼睛微肿，眼尾带着哭泣后发红的余韵，嗓音沙哑，抱着吉他声嘶力竭地吼。

齐昊看呆了。

虽然周聿姿态随意，懒洋洋地靠墙坐着，手撑在架着的一条腿上，头发乱七八糟得像个鸡窝，额头上还歪歪斜斜地贴着创可贴。但他扯着嗓子，即使是破音也毫不在乎，摇头晃脑，肆无忌惮地将吉他弹得铮铮响，这个画面给了齐昊一个巨大的冲击。

齐昊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别墅的房间里，而是在午夜梦回的隧道里，朦朦胧胧的黄色隧道灯带在周聿的背后亮起，灯光流转间，周聿就是那个背着吉他，边走边唱，从天南地北唱到海角天涯的流浪者。

流浪的人弹的不是吉他，是他拥有过的辉煌曾经，唱的也不是歌，是他踽踽独行的寂寥岁月。

他不应该属于这里的，他应该自由自在地在天上翱翔，而不是被折了双翼，困于这一亩之地。

齐昊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然后又在周聿深情的目光中不自在地侧过脸，微微红了耳廓。

幸好他这个大老粗平日训练时风吹日晒，晒成了所谓的古铜色，看不出来他的猴屁股红脸，不然齐昊真的能直接钻到地里去。

“真好听。”

他讷讷地给了个评价，却因为词语匮乏说不出来更好听的话，只能不好意思地挠头，再次重复了一遍“好听”。

有点儿傻得可爱，其实和这种人相处挺轻松的，因为他们简单到一眼就可以望穿他的心思，然后掌控他，任自己搓扁揉圆，利用他们单纯朴实的心灵为自己所用。

比如说不知不觉已经半只脚迈入猎物范围的齐昊，比如说现在正一步步试图精神控制住齐昊的周聿。

周聿笑眯眯地看着齐昊，眉眼如弯月：“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不知道。”齐昊老实摇头，他没什么音乐细胞，除了部队里日常的拉练歌，他基本不听其他歌曲。

周聿随手在琴弦上又扫了一下，低垂着眼睫看吉他，像是注视着他的爱人：“这首歌叫《海阔天空》，是beyond乐队的歌曲，我很喜欢这首歌。”

他嘴角微勾，眸中闪着细碎的笑意，压低了嗓音，神情认真且真挚：“这首歌送给你，因为......我也很喜欢你。”

轰！

齐昊的脑仁直接炸了，里头嗡嗡的，只剩下周聿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脸这下真的烧成碳烤的火炉，整个人支支吾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狼狈地落荒而逃，连门都忘记给周聿关上。

看着他如无头的苍蝇差点儿撞到门上，周聿大笑着目送他离去，而后带笑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

他转了转僵硬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再次抚上了弦。

弹吉他的人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行尸走肉。

周聿哀伤地闭上双眼，喃喃道：“那接下来这首《控制狂》就送给......”

送给……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