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羽尘迷恋地注视着他,深深地陷在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我去看过他,他干干瘦瘦地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着管子,我一只手就能掐死他,这样你就永远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哥哥。
可是哥哥,你真的觉得是我杀了他吗?我在你心里原来是个暴戾成性的杀人狂魔吗?你根本就没有拿我当做你弟弟!你看你从刚刚见到我到现在,一心只想问你弟弟的事情,连我生病的事提都不提。
你不是我哥哥!我们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是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的愧疚来捆绑着你,如果我真是你弟弟该有多好,哪怕让我躺在那边......”
他渐渐语无伦次起来,周聿的心都被揪紧了,他确实不知道元羽尘这样想过。
可眼前最重要的不是研究元羽尘真实的内心,而是先把他从堤坝上弄下来,周聿真怕他一个冲动就失足跳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往元羽尘那边挪动,讨好地去拉他的手:“对不起,小尘,是我忽略了你。是哥哥做的不对,我们先下来再好好谈,好吗?”
他尽可能地放柔语气去哄元羽尘,元羽尘吸了吸鼻子,闻言委屈巴巴地看他。
“好。”他牵住了周聿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就在周聿松了口气,张劲厚和凌淮西也将心放回肚子里时,元羽尘手上一使力,把周聿拉进怀里,死死地抱住他。
“你既然觉得做的不对的话,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说完,他表情扭曲着,双脚点地,朝着身后的大海纵身一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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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羽尘死了,葬身于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在海底能看见他的光吗?在冰凉刺骨的海水中,他还能听见周聿的呼喊吗?
他......后悔了吗?
小岛上的渔民打捞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寻到元羽尘的尸首,捞上来的除了腥臭的烂泥,就是扭动缠绕的水蛇,如同元羽尘这短暂腐烂的一生。
周聿望着渔网里的蛇,忍不住背过身扶着张劲厚干呕起来。
张劲厚帮他拍着背顺气,想劝他别看了,又不敢开口。
三天前,元羽尘抱着周聿从堤坝上跳下去,他和凌淮西得亏得了周聿的提醒,时刻关注着元羽尘的动向,见他要自杀,他们吓得大惊失色连忙飞身去拉周聿,结果因为距离太远,只摸到他的鞋底。
就在张劲厚以为元羽尘要带着周聿跳下去的那一刻,元羽尘却反手一推,将周聿推向他们。
他悲伤的眼眸决绝地望了周聿最后一眼,似乎要将他刻在脑子里,随即像只断翅的鸟儿径直坠落在海里。
连个声响都没有听到,波涛汹涌的大海直接吞噬了元羽尘。
张劲厚和凌淮西护在周聿两侧,目瞪口呆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甚至没反应过来伸手去拉他。
没有人想起来去救元羽尘,因为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已经过了最佳打捞时间,过来办案的警察心中早已有了数,例行公事地慰问着死者家属。
“节哀吧。”这三个字对他们看惯了生死的人来讲,已经是无关痛痒的三字经了。
“没希望了,是吗?”周聿头晕得厉害,呼吸也有点困难,“可是连他尸体都还没有捞到,万一......万一......”
万一元羽尘还活着呢?
警察摇头,机械式地给他说明:“尸体没捞到应该是冲到下游去了,过两天就会自己浮上来,反正还在打捞期内,我们会看守在这边的,你们家属还是赶紧去准备后事吧。”
这种生离死别他已经见惯了,警察安慰地拍拍周聿的肩膀,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事。
“对了,死者居住的房子我们已经联系到房东了,房东特地从外地赶回来处理这件事,你们和他清理一下死者的物品吧。”
周聿点点头,别无他法,除了等待就只有等待,可等待的结果是不变的,那这漫长的等待显得就多此一举了点。
悲哀心痛,却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