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渐满朝她微微一笑，低声问，“林叔在吗？”

“在呢。”

“哎哟小满，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你了。”拄着拐杖的白发老人一见他就笑了，“快进来快进来。”

“放假了，我来看看你们，买了点水果。”江渐满将手中的塑料袋放到茶几上。

“还拿什么东西呀你说。”老妇人朝屋里喊，“振杰，小满来了，你快出来！”

林振杰闻声从书房走出来，背着手立在那儿，神色凝重。

“我和林叔说几句话。”江渐满道，“你们先忙。”

江渐满轻轻关上房门，林振杰的一声冷哼就从背后传来，“还以为你再也不敢见我了呢。”

“林叔。”江渐满面向他，正色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和您说这件事，关于我和林婉的婚约，我很抱歉，对您出尔反尔。”

“您借我的三十五万我会尽快还上，我已经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钱一到账我就转给您。”

“……小满。”林振杰皱着眉凝视向他，半晌摇了摇头，“我真是不懂你。”

“对于你妈的事，我也很难过。我承认我当时不该用那笔手术费逼你做决定，为这个，林婉已经跟我吵过一架了。”

可他仍是不解，“但你喜不喜欢就有那么重要吗？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也帮过我林振杰，我和你慕阿姨就林婉这么一个孩子，你们要是能在一起……”

他没说完，叹了口气。

或许在任何一个外人眼里，江渐满都做了一个很幼稚的决定。

“林叔。”江渐满开口，“我明白您的好意。”

“这么多年，您帮我，帮我爸，帮我家，这份人情我们这辈子都还不起。”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我想我爸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我能做的只有还钱，还有，不再欺骗林婉。”这么多天过去，他开始反思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情急之时他慌乱地答应了林振杰，根本没有顾及林婉，顾及这个选择可能带来的后果。他这个念头，一开始就不该有。

“婚姻是很重要的事，林叔，我从小都只把林婉当妹妹，和亲妹妹一样，这个我已经跟林婉说过了。如果我真的听您的和她在一起，才是毁了她的幸福。”

林振杰听完，沉默片刻，重重地叹息。

或许江渐满是对的，对女儿的幸福来说，两情相悦才是最重要的，强扭的瓜不甜。况且如今叶芝秋离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捆住江渐满了。他看好的女婿，最有望的继承人，留不住了。

“行了小满。”他摆摆手，“你以后……自己多保重吧。”

没爹没妈，没资源没背景，自己是个残疾人，还拖着个不懂事的妹妹，他能走多远呢？

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林振杰感谢江渐满，对他说了实话，点醒了他，保护了自己的女儿。

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林振杰只觉得江渐满糊涂。他回想自己当初的发家史，不过是因为他有个有钱有势的好岳父，而那时他有多爱林婉的母亲吗？并没有。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但前途，错过了就很难再来。

-

从老家到海城的距离比从荣城到海城更远，坐火车要将近一天一夜。为了省钱，江渐满硬是坐了一天一夜。

他本来个子就高，腿也长，窝在火车硬座上整个人都伸展不开，时间一久，腰疼背疼腿也疼。可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李冉，心底的愉悦便能清空身体上的痛苦。

半夜十一点，李冉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拍摄棚出来，整个人都萎靡不振。

昨天他才排练好的歌曲，今天被临时通知要换曲，因为有人和他选了一样的歌。选管说，要避免两个选手演唱同一首歌的情况，他们工作太忙疏忽了，忘了通知他。

而另一个人，就是何煦。选管说是何煦先提交的选曲，所以公平起见，要他换曲。

可后天就要表演了，重新排练什么都来不及，刚刚选了几首新歌，又都不满意，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最近天气逐渐转凉，尤其到了夜晚更甚，冷空气一刺激，他又忍不住咳嗽，只好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回到公寓，李冉呆呆地拿钥匙开门，脑子里还在想换歌的事。一推门，却见灯亮着。一瞬间，他把所有可能都想到了：入室抢劫，早上走时没关灯，公寓派人来检查水电，等等……

可下一秒，屋内的灯又灭了，随后，一簇烛火在他眼前亮起来，微微晃动着向他靠近。

“李冉，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