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衙役便点点头,迟鸢注意到了他们直接的表情,飞快的站了起来,跃步拿走了离的最近的衙役的刀,在连槐和那几个衙役因为跪久了腿麻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时候,用刀抵在了连槐的脖颈上。
“大胆连槐,妄图袭击朝廷特使,”说着便踢在了连槐的膝盖上,让他疼得倒在了地上,“捆起来,刚刚站起来的几人也一同捆起来,”迟鸢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呆了众人,那几个衙役可不敢懈怠,赶忙放下了压住的百姓,来捆这几个不要命的人。
“本官可是县令,你们这些衙役想要干嘛!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一个县主也敢!”连槐还在叫嚣着。
迟鸢把刀丢在了一旁冷笑道,“本县主可是陛下下亲封县主,你一个七品官也敢叫嚣,恐怕连县令不知道我是谁吧,家父姓迟。”
连槐听见迟鸢的话后便住了嘴,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烂布堵住了嘴,“有什么话,在牢狱的供词上说吧。”
迟鸢看着仍然跪在地上,却依旧挺直背脊的几个衙役,走过去说道,“起来吧,你们说,怎么回事?”
那几名衙役互相看了几眼说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小的几人平时都是负责杂事洒扫之类的,只知道粮食运来那日,县令让我们一人去抗一袋回家,我们觉得是百姓的赈灾粮,便没敢要,也不想要。”
迟鸢点点头,“那剩下的粮食呢?”
那几人又说道,“只知道每日越来越少,到后来百姓们说没有粮食了,才觉得蹊跷。”
迟鸢对着迟固说道,“迟固,带几个人,跟着这几个衙役,去县令府,好好搜一搜,对了,城里粮行也去搜一搜。”
迟固点点头,看着这些百姓们又犹豫的说道,“可是,小姐,我……”
“无妨,尚能自保,去吧!”迟鸢说着,便让他们放开了那些百姓。
等迟固走后,迟鸢指挥剩下的人把粮食搬进县衙仓库的时候。
有个精瘦男子怯懦的走了上来,跪在地上,“县主大人有大量,绕过小的吧,小的一时财迷心窍,抢了县主的耳珰,饶过小的吧,小的也是身不由己”说着便摊开的手心,露出了里面被捏得有些变形的耳珰。
墨玉赶忙上去拿走了耳珰,回来时还不忘啐了一口。
迟鸢坐在凳子上,看着地上的男子,“说吧,什么身不由己,让你敢当街抢劫?”
那男子额头磕得通红,留着眼泪说道,“小的贱内刚刚生产完,因为山洪没有了粮食,一开始还能守着端些米汤回去给娘两吃些,后来就没有了,小的也是三天没有吃饭了,这几日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换些吃的给贱内,让她有奶水喂养孩子,实在没有办法了,才鬼迷心窍抢了县主,还望县主大人有大量救救小的一家吧,”说着又磕了起来。
迟鸢看向了百姓们,有几个大着胆子说道,“是啊,县主大人,牛四他家确实是这样,县主大人你就行行好吧,放过他这一次吧。”
迟鸢点点头,叫停了搬运粮食的几名衙役,“冲撞朝廷命官怎么处置?”
几名衙役嗫嚅的说道,“严重者死罪,”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跪在地上的牛四磕的更凶了,说自己死不足惜,还希望大人可以宽恕他的妻女。
迟鸢说道,“念你初犯,情有可原,拉下去打十大板,过后本县主给你一两银子,用作你妻女的补品,今日起你便可以继续从这儿拿吃的回去给你妻女,本县主不直接给你是希望你明白,今日你冲撞的是我,他日可没有这么好下场了,拉下去。”
迟鸢说完,又对着台阶下百姓们说道,“还要各位帮些忙,起炉灶,添柴,大家今日起便可继续在县衙领取粮食了。”
迟鸢看着一车车粮食很快被搬完,那些百姓自发的去寻找了受惊跑了的牛和马,一个个一脸不知所措的站着。
迟鸢看着他们,无奈的说道,“放心,本县主不会治罪于你们,大家也是心急,”听到这话的众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过了不一会,出去搜查的迟固便带着大家回来了,“小姐,果真被您猜中了,粮食一部分在县令府,另一部分被卖到了粮行。”
迟鸢想了一会,掏出了李述给她了令牌,“拿着这个去县令府,让他们把卖粮的钱拿出来,去粮行把粮食买回来。”
迟固疑惑的说道,“既然是朝廷的粮食,为何不直接拉走,还要买回来?”
“粮行老板也是花钱买的粮食,直接去拉走,和强盗无疑,去吧,文直,你去寻一个册子,多少粮食都悉数记着,”迟鸢说完迟固才恍然大悟,在等文直去寻册子的时候,几人在套着牛车。
“对了,把县令府围住,不许任何人出来,除了你们,”迟鸢想了一会说道,又看向了一旁拉马车下去的车夫,“你快马加鞭,把此事告诉二皇子殿下,让他派府衙的人过来,接管晋陵县。”
车夫听到迟鸢的吩咐后,赶忙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墨玉觉得有些晒,便让迟鸢进去,迟鸢进去看见被打得脸色惨白的牛四走了出来,迟鸢便示意墨玉给她银子,墨玉从迟鸢钱袋子里拿出了一锭银子,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几贯铜钱,小声的对牛四说,“这是我们小姐给你的,这几贯铜子儿,你去给你女儿买些布做衣衫,”说着便递到了他手上。
牛四接过铜钱,跪在地上留着眼泪,说着感谢的话,墨玉赶忙把他扶起来,让他快回家去,牛四一再作揖,看见迟鸢进去后才拖着身体跑回家。
“你刚刚不还是朝人家吐口水了吗?”迟鸢打趣的问道。
墨玉跟在迟鸢后面说道,“我看他衣服一点也不脏,洗的泛白都快破了,想必也是个勤快人家,况且他没有因为妻子生的女儿,就把女儿卖了换粮食,虽然对小姐大不敬,但是我感觉他应该本性不坏。”
迟鸢点点头,不在说话,去了县衙,看见文书被翻得到处都是,一片乱糟糟的,长帘被扯下来堆在角落处,上面还有人睡过觉的痕迹。
迟鸢叫住一个百姓,“你们平时睡在哪儿?”
那个百姓有些事情难为情的说,“平时我们没地方睡,连牢狱也是睡得的,哪儿还有稻草,不然就在各处将就一下。”
迟鸢走进去一个屋子,这里是被捆起来的县令衙役等人的地方,生气的质问道,“州府送到各处的被褥呢?你偌大的晋陵县,仓库里连给每年发给贫苦百姓的被褥都没有?”
一旁的人扯开了连槐嘴里的布,连槐却不回答了,一旁站着的稍微年长的衙役说道,“我来县衙八年了,除了第一年拿到了被褥,其他时候都没有。”
“来人,去查,把县令府院落各处,置放被褥的地方都给我查!”迟鸢踹了一脚连槐,叫人把他的嘴给塞起来,“不说是吧,刑部来了,你就没机会开口了,给我栓紧些,派两个人看着,”迟鸢对着跟她从江陵县过来的衙役说道。
看见县衙内一切都在有秩序的进行着,迟鸢便带着剩下的衙役去了县令府。
县令府外站着两个衙役看见迟鸢都恭恭敬敬的行礼,迟鸢径直去了府里,从看似小门的院门进来,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雕花门窗,假山小溪,门窗之精美,看得出来是下了功夫的。
先来的人按照迟鸢说的,把府里所有人都赶到院子里围了起来,衣着华美的妇人小姐们在哭哭啼啼的,有几个看起来酒色过度的年轻男子在叫嚣着,家丁们不知所措的跪着,有一个衙役小跑着过来说,“回县主,小的发现被褥有一些在县令内库,府中家丁甚至用了四层褥子!更别说那些主人屋了,小的掀开来看,没来得及细数,甚至有十多层!”
迟鸢面色如水,丝毫不理被围在中间人的叫喊,“去,带人把所有被褥搬去县衙,一丝一毫都不能留下来,要是遗留了什么,本县主唯你是问,”说完依旧坐在亭子中间,看着那一群膘肥体壮,肤白如脂的人,面露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