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衣着艳丽,身体丰腴的女人大声的叫喊着,“你个小贱人,凭什么啊,等我们家老爷来,有的你好果子吃!”
迟鸢还没有任何表示,身旁的墨玉便冲了过去,左右开弓的啪啪啪的打了那个女人几耳光,“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冒犯江陵县主,当今卫国公之女,”一边说一边打,途中有人想要还手,被拿着刀的侍卫架了回去。
文直记着册子,回来又听到了中间有几个人再用污言秽语骂人,连他都听不下去了,墨玉手都闪红了,气鼓鼓的站着,“把舌头割了,”迟鸢坐在亭子里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几人完全没了嚣张的气焰,一个个都在求饶,说自己逞口舌之快,还希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迟鸢却笑了起来,“你们骂够了,开心了,可是我不开心,割了。”
文直赶忙催促站着的衙役,“县主下令还不快做,还得我教你们吗?”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几声惨叫,那几人目眦尽裂的,即使嘴里不断的冒着血,还在乌拉乌拉的说着什么,还有不少人吓晕了过去。
等所有人把粮食和被褥都收走后,迟鸢才走出了凉亭,迟固在回去的路上听见了墨玉的叙述,还说那些人骂的话又多脏,迟固忍不住生气的说道,“就应该把他们都杀了,只不过让他们尝点百姓的苦,就这样骂人!”
迟鸢在没有回头,却说道,“他们不过是咎由自取,享受着在别人苦难上得来的好处,却依旧胡作非为,断舌之痛而已,夜里便让他们尝尝缺衣少食的滋味吧。”
迟鸢几人到了县衙,看见每个百姓手里都端着土碗,碗里是绵密的白粥,手里还拿着粗面馒头,看见迟鸢几人便都站起来行礼,迟鸢点点头。
对着一个衙役说道,“县衙现在可有宽敞些的地方,把被褥统一铺好,给百姓们一个安生睡觉的地方,对了,今日起你们便由府衙的人接管,这些百姓能动的便都用起来,不要让他们成为米虫。”
那衙役点点头,“县主的意思是,我们不在听命于连县令了吗?”
文直在一旁接话道,“你们连县令都快被砍头了,还听他的。”
迟鸢转过头去瞪了一眼,便由衙役带着去各处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放置被褥的地方了,“行了,就在这儿吧,妇孺在另一个房间,牢房湿气大,便不要再让百姓们进去了。”
不但如此,迟鸢还寻了一个郎中,来替大家坐诊,原本要付钱,那郎中听说迟鸢是自掏腰包,便不再要她的诊费,象征性的让她付药材的钱就好了。
迟鸢在听着感动的百姓们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传来的马蹄声戛然而止,迟鸢起身去看,看见李述焦急的下了马跑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来了?”迟鸢欣喜的迎了上去。
李述看见迟鸢耳边红了一大块,焦急的说道,“你不是说会没事吗,怎么伤了那么一大块,又看着迟鸢的脸颊被抓红了几块,焦急的让跟来的郎中替迟鸢看看。
迟鸢止住了要说话的文直,说道,“是自己疏忽大意,不小心被伤到了,如今也快好了,”那郎中看了一下说,“县主这,洒点药就好了,过多干预还会影响自然愈合。”
迟鸢点点头,对着李述说道,“二哥,府衙的人带来了吗?我把晋陵县令及其同伙家眷都抓了起来,如今缺一个管事的,奇怪的是晋陵除了县令,大部分官员都主动辞官了,我便找了一个住在城外的曾任主簿的人问了问,说是俸禄无法养活家人,便辞官营商去了。”
迟鸢说着看着李述的脸色,“好大胆的县令,竟敢克扣俸禄,”李述的说着,一旁的百姓看见浩浩荡荡的人群早就散开了,此时在各处躲着看热闹。
李述看着四处看着的百姓,才想起来,把身旁的清瘦中年男子介绍给了迟鸢,“这是江州府州同,陆之正,现在便由他接管晋陵县。”
清瘦男子对着迟鸢行礼胆,“下官陆之正见过县主。”
迟鸢也回礼道,并把如今晋陵的情况自己所了解的都大概给他说了一下,陆之正也眉头紧锁的听着,这晋陵县,年年赋税收缴不了,原因是出了个大贪官。
迟鸢让文直把登记的册子给了陆之正,对他说道,“这是从连府清出来的还未拆封的皇粮,以及被卖去粮行又买回来的,还有从江陵县运来的,百姓的居所便暂定在县衙,可能陆大人得去官驿居住了。”
陆之正接过册子,感激的说道,“有劳县主,下官感激不尽,”倘若是他自己,他可能还想的没有那么周到,如今迟鸢都给他梳理清楚了,他只要保证这些难民的安危就好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李述让人点起了灯笼,往日里肃穆的县衙有了人声,也没那么可怕了。
迟鸢小声的对李述说着,“从车夫回去,二哥怕立马就赶来了吧,累不累啊二哥,咱们去吃些好吃的。”
李述点点头,招呼着陆之正跟他们几人一起去酒楼给他摆个接风宴,因为陆之正连马都还没下,就被李述带来了晋陵,现在自然也是饥肠辘辘的。
酒楼里没什么人,自从李述他们进来,店小二便围了上来,衣着考究,发饰华贵,连衣服上都绣了金丝,非富即贵。
“各位大人想吃些什么,小的店里有咱晋陵的名菜糟鹅!”店小二谄媚的说道。
李述看了眼迟鸢,看见迟鸢盯着菜牌在看,说道,“那便招牌菜都来一份吧,两桌。”
店小二赶忙把他们几人迎去了二楼的上座,李述又在跟陆之正说着一些江州事物,迟鸢喝着茶看着窗外小河里的点点星光,好奇的问,“陆大人,这灯是什么呀。”
陆之正说道,“二位殿下恐怕忘记了,明日便是端午节了,若不是今年江州水患,恐怕比这热闹许多,这放的灯呀,是粽叶做的,粽子灯,是晋陵特有的宽厚若叶做的,通常是一家人都会在一起放灯也是祈福用的。”
迟鸢怅然若失的继续看着窗外的灯,想必陈大娘又送了自家的灰粽给府里了吧,可惜自己今年吃不到了。
陆之正识趣的没在说话,李述看着迟鸢的后脑勺,发现几根翘起来的头发,微微发笑了,直到店小二开始了上菜,才打破了这寂静。
“糟鹅来咯,匙子饽饽红糕来咯,青笋炖肉来咯,”一连报了十几个菜名的店小二欢快的语气让大家脸上都有了笑意。
李述拿出几贯铜钱放在了店小二的托盘里,“赏,”店小二更开心了,笑嘻嘻的说着喜庆的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迟鸢也捂嘴笑着,李述开始动筷了,陆之正也开始吃了起来,李述夹起了几块肉放在了迟鸢碗里,迟鸢放进嘴里,看着卖相一般的糟鹅,吃起来却如此的鲜美,便用另一双筷子给李述夹了几块,“很好吃喔,二哥,陆大人也吃,”一边夹给李述,一边招呼着陆之正。
陆之正以为李述和迟鸢都是严厉高傲的人,没想到却如此平易近人,毕竟一个人当朝最受重视的皇子,一个是新封县主,手握大权的卫国公之女,却愿意与自己这六品官员同席而坐,在吃惊之余,心里更是受宠若惊。
“陆大人不必拘束,县主与本宫都是洒脱之人,吃的尽兴才好,更何况我们二人都是沾了陆大人接风宴之光,”说着便哈哈哈的笑起来敬了陆之正一杯茶。
陆之正端起茶跟着笑了起来,“多谢殿下和县主,”这殿下是个很有趣的人。
迟鸢也跟着喝茶,三人举起茶杯的手,影子印在灯火通明的二楼窗外,与窗外河流上的点点灯火印在了一起,仿佛成为了一张山峦相聚,万家灯火点点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