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开始站上去还有些摇摇晃晃,半蹲下来稳住身形以后才开始慢慢划船,周遭满是水声,抬头看去黑乎乎一片,漂浮在水上的门板很难控制住方向,沉沉浮浮,三人的鞋子裤腿早已湿透,划了近半个时辰才离湖心岛远了一些。
迟昱也没有泄气,而是在鼓励着二人,忽然迟台不小心把手中的船桨掉进了水里,来不及抓住就漂远了,正当他一脸愧疚的看着迟昱的时候,迟昱走了过来,让他去前面控制方向,自己来划船。
三人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半时辰,离岸边近了些,便看到了堤岸上举着火把巡逻的人,迟昱小声叫两人蹲下的时候,一只破空的箭钉在了门板上,“跳水里,抓住门板!”
三人扑通扑通跳进了水里,手抓着门板,脑袋浮出水面,冰冷的湖水把三人冻得一激灵,却丝毫不敢停下来,往湖心岛划游去,岸上的人举着火把站在堤岸上,看见三人返回便收起了搭弓的箭。
游了一会,三人游到了长在湖里的树丛旁,确定堤岸上的人看不见他们以后,才爬上门板,坐在上面大口的喘着气,说话都夹杂着哆嗦。
“大人,那岸边除了这里人巡逻,我看了一下,好像人还不少,我们离栈桥不远了,但是栈桥上有人,”半趴在门板上的另一人说着话的时候,一直在打寒颤。
“先回去吧,此事还要从长计议,”迟昱有些无奈的说道,看着岸边火光绰绰叹了一口气,三人便一言不发的返回湖心岛了。
两个时辰后,筋疲力尽回到湖心岛的几人浑身湿漉漉的,走路的脚步都有些虚浮,冷风吹过打了几个寒颤。
迟珩拿着找出来的衣服,掸干净上面的灰,给几人披着,又从小厨房的旮旯里找出干瘪的姜给三人煮了姜汤。
“上不去栈桥,靠近岸边就被拿着弓箭的人逼回来了,看来是怕我们逃出去,”迟昱喝了一口姜汤,叹了口气。
“那边烧了热水,你们过去洗个澡祛祛寒气吧,”迟珩指了指另一边点了烛火的屋子,“这屋子住过人住的时间应该还挺长,刚刚从厨房找出来了风干了的番薯,不过潮气太大,都发霉了,还有已经喇口的油,另一处也有被褥,有些霉味,放在炭盆旁边的架子上烤一会,“迟珩看着三人冻得发白的脸,安慰道。
一时间屋内有些静默,众人内心都有些无奈和担忧,如砧板上的鱼一样,无可奈何,任人宰割,一切作为如同困兽之斗一般。
“陆田知道这儿吗?“迟昱像想起什么来,问道。
迟珩摇头,“他说自己从未来过这儿,一直都是只负责运货,其他的一概不知,今夜并未给他喂饭,饿他几顿在问。”
迟昱点头,沉默着走了出去,院里寒风四起,阵阵潮气里夹杂着水草的腥味,让人有些心烦。
望山
胡连安焦急的走来走去,原来的画舫是不能再用了,就连去元江也要另走一条水道,怕打草惊蛇,现在运送赃物去州府衙,自己又不能走开,只能让人连夜去江陵和长安搬救兵。
同安的县衙大牢牢房已经关满了人,怕出什么岔子,又要时不时在审问的时候去看一下,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两个将军又失踪了,唉。
去江陵的路走不通,被大水冲垮了的官道行不通,按照吩咐把收缴的米粮入库归纳后,又要让人送去缺粮的地方,如今看来可真是雪上加霜。
第二日
天色渐明,院里起了雾气,怕错过送饭的人,迟昱一大早就醒来了,天蒙蒙亮就趴在屋顶,时不时探头观察着湖面的情况。
寅时过半,快到卯时的时候,隐约看到了栈桥那边出现了几个人,和一艘船,三个人坐上了船。
两人趴在了湖心苑大门前的光秃秃的花坛里,其他人躲在屋顶,手里拿着从厨房捯饬出来的锈迹斑斑的刀和捞水草的爪篱。
趴着等了半个时辰,小船渐渐靠近,像昨日一样,离石阶有些距离就停下了,拿出了长长的竹竿,迟昱从屋顶站起来的时候,船上的人也发现了他,不过迟昱丢下了手里的刀,尴尬的笑着摆手,慢慢的蹲了下去,蹲下去的瞬间立马趴了下来。
其他人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样子,气势汹汹站了起来,又像他一样慢慢蹲了下来,趴在花坛里的迟台和迟珩二人也尴尬的继续趴了回去。
因为他们站起来的时候,看见了已经搭好了的弓箭,面无表情的弓箭手坐在左右摇晃的船上看着他们,迟昱几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直到送饭的三人返回的时候他们才站起来,此时的弓箭手一手拿弓一手箭,背对着划船的两人,看着湖心苑。
“大哥,看来这元江县令是真的有心要囚禁我们了,”迟珩提着食盒,有些无力的说道。
“静观其变吧,想必胡大人已经去请援了,既来之,则安之”迟昱安慰着众人,也在安慰自己。
一连三日,每次送饭几人都找机会蹲在房顶,无一例外,弓箭手都跟了过来,迟昱想跟他们搭话,却没有人回应。
江陵
得知两个儿子都失踪了,迟靖泉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赶忙让人关上了门,“你此话可当真?”
元粟点头,“小的愿以项上人头为证,二位将军去调查私铸造官银一事的时候,被人带去元江,失踪了,小的来时胡大人已经带人去寻了。”
迟靖泉有些慌乱,脸上却依旧很镇定,“长安可知道?”
元粟点头,“也派了人连夜赶去长安,应该今天就到了。”
迟靖泉点头,如今也没办法了,只有去长安才能有足够的人手来处理这些事情了,但愿陛下不会太过于怪罪他们。
惠安县
将马儿拴在一边吃草,几人坐在一起商讨着接下来的路程,突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站在路边躲闪不及的大绵差点被马撞到。
“吁!大胆!何人竟敢拦路,还不速速让开!”马背上的人及时勒住了缰绳,呵斥着站在路中间的大绵。
大绵自知理亏,说了几声抱歉便往路边走去,“留步!”迟鸢却叫住了准备骑马走的路人,路人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也没多想,看见是个女子便问了一句,“不知小姐有何指教,我还要去长安。”
“阁下可是御龙军,从江南而来?如今发生了什么事?”迟鸢在路人呵斥的时候回头便看到了路人所穿的衣服和革带上明晃晃的环佩。
路人一惊,勒住马儿,“小姐是?”
“我是迟鸢,家父迟靖泉,今受令接管望山一事,若阁下回长安复命,可否先将情况悉数告知,”迟鸢说着拿出了李炀给她的御龙军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