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益家所在的小城离主家还是有不少距离的,叶梓棠一下飞机,就被三一带到了一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车跟前。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主家的庭院。入目,是熟悉的景致。草木掩映下的建筑以白色大理石为主体,呈现欧式风格。
庭院里有一扇石制拱门,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拱门上缠绕的藤蔓已经枯槁萎缩。但是叶梓棠可以想象的出它在其他季节一定是另一番模样,大概会有爱攀缘的花依偎上青绿色的藤蔓,一同装点这扇因时代久远有点泛黄的白石拱门。
经过那扇拱门的那刻,陈旧的记忆潮水似的涌出,细数,尽是不堪回首。
他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刚回到自己以前待过的小房间,与那张久别重逢的硬板床亲密了不到一刻钟就有人来通知他,说是顾淮要见他。
??……
谢辞益一下飞机,就打开了消息列表,他想跟叶梓棠发点什么,让他别担心,自己出去几天,很快回来。
还有之前难以启齿的道歉,隔着屏幕或许能容易开口一些。
白屏上方的圆圈转悠了半天,然后随着“滴滴滴”的提示音,跳出一摞消息。
全是那群祝他奔现顺利的吃瓜网友。
他还没来得及翻到要找的头像,就被从远处奔向自己的女孩打断了动作。
?期待已久的面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蜜。他没按照约定一见面就给对方一个抱抱,他甚至不敢直视女生的眼睛。两人并排坐着,相对无言,谢辞益不知道做什么,又一次掏出手机想给人发消息。
??“是有什么急事吗?”她的语气并不好
??“没事。”眼神一触即离,谢辞益摁黑了屏幕,把目光转移到窗外,捕捉窗外一闪而过的树影。
y城是个靠海的南方小城,富庶温暖的宜居城市。就算是十二月份。城市里也随处可见大片的绿草坪,各色植株繁荣生长。马路两侧还有他原先居住的城市很少见的高大棕榈树,挺拔秀颀。棕榈的叶片如同妙龄少女的浓密马尾,在风中曳动,撑起一片绿荫。
??……
叶梓棠被人挟着跪在主家刑堂的一片面积不算小的空地上,空地位于刑堂的正中间,两头都有长长的走道,走道两侧是一间间规格统一的小小囚室。
在叶梓棠的记忆中,这一片以平滑大理石铺陈的空地的用以审讯犯人的。普通家奴、仆人犯了错是不会来的,只有罪大恶极的、严重损害谢家利益的重犯才会被带到这里审讯。
简而言之,就是这地方有来无回,他这次来几乎是不会有可能再出去了。想到这,叶梓棠咧嘴笑了,出不去也好,省的自己再用这条活该被打死的贱命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伤了条腿,跪着很是吃力,就算跪好了,离标准的跪姿也相差甚远。叶梓棠趁着没人看着自己,索性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坐在了地上。
刑堂的环境很是昏暗,唯一的光线是墙角的一盏昏黄的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隐约看出墙上挂着的刑具的大致轮廓。叶梓棠坐在地上眯着眼,挨个审视他们,有些在他身上试过,有些只是见过。
等待的时间太漫长,叶梓棠哼起了一首跟谢辞益一起听过的歌,这首歌他挺喜欢的,因为谢辞益说学会了要用吉他弹给自己听。
哼着哼着,喉口有些发苦,到了最后,竟哽咽地发不出声了。
......
可是现实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用作回忆过去。脚步声响起,能轻易辨认出是皮鞋发出的,步速不急不缓,带有与生俱来的威严。
是他,叶梓棠心下一紧,闭上了眼睛愈加仔细地听。刑堂的走道很长,脚步声在望不到尽头的长廊里回荡。可能是心理作用,刑堂里的冷风在脚步声响起后吹得更烈了。
阴风阵阵,似百鬼哭嚎,将叶梓棠吞没。
脚步声在叶梓棠身后几米处骤然停止,他能感受到有双眼睛上下审视着自己的身体,不带感情的目光凉意如雪。
叶梓棠并不急着开口,在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片刻,脚步声重又响起,绕着叶梓棠转了一圈。
“啧,伤那么重?”最终,脚步声停在了叶梓棠面前一步之远处。
在黑暗中借着细微的光,能看出顾淮身上的深色礼服下摆处用金线勾出的纹路正反射着金色的光,柔和不刺眼,但绝对与神圣无关。那浅淡的光只是恶鬼的保护色,披着羊皮的狼。
顾淮的这身穿着很是庄严,不像个特意来找麻烦的处刑官,倒像个准备参加家族宴会的贵族成员。
感觉下颚被人抬起,那只手的力度还在逐渐增大,叶梓棠能感受到戒指的锐利边缘硌得下巴生疼。叶梓棠忍着疼,将目光直直对向顾淮的眼睛,狠狠瞪过去。
“才过去不到一个月,胆子大了不少啊。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停顿了下,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只是,一条狗都知道有骨头才摇尾巴,你给他弄折了条腿后,就得到这些?”
“看来……你那个二少爷也不过……”
“你闭嘴!”由于下颚被抬得极高,脖子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被迫扬起,叶梓棠那三个字说得很艰难,含糊着从牙缝里挤出。但还是足以让顾淮听清。
“啪”钳住下颚的手松开的下一瞬,一个耳光将叶梓棠打得深深偏过头去。待眼前的白光散去,叶梓棠用手擦拭着嘴角的血,再次将目光对上男人的眼睛。
恶狠狠回敬道,“你不也一样?摇尾巴也得不到骨头的狗!”说完这句话他就做好了今天被打死在这里的准备,心里竟还有些如释重负和一丝沾沾自喜。
叶梓棠在被结实的棍棒敲昏的最后一刻,在顾淮的脸上捕捉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神色。
......
半天过去,弥漫在谢辞益和沈嗳嗳之间的气氛就没之前那么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