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个弯,陈立卿边走边问:“去哪啊?我最近发现有家拳馆还不错,要不去打个拳?我看你刚才好像没爽够。”
左晓摇摇头,想了想,说道:“去喝酒吧。”
大白天的,两人钻进一家暗无天日的酒吧。左晓点了杯玛格丽特,三两口喝完了,又要了杯长岛冰茶。
“你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的?怎么瞒得这么好?”陈立卿喝了点猫尿就开始喋喋不休,“什么小说啊,可以让我看看嘛?”
左晓嫌他烦:“闭嘴,再啰嗦给我滚蛋!”
“怎么这么直白……刚才那么高超的语言艺术去哪了?怎么不用在我身上?快快,让我也……”陈立卿话没说完,左晓抓了把开心果塞他嘴里,总算把这张碎嘴给堵住了。
得到教训的陈立卿不再说话,左晓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喝酒。中途瞌睡来袭,趴桌上睡着了。
醒来接着喝。喝到某个临界点,开始掉眼泪。还是不说话,眼泪汪汪的。
陈立卿不是头一回跟她喝酒,知道她平时不轻易难过,难过的时候就爱闷头喝酒,喝多了流眼泪。她又要强,今天被人当面贬低才华,还拿钱压人,想必是伤了自尊。
那会儿,他在旁边听得火大,差点抓起杯子砸龟孙脑门上,但又忍不住想看看左晓怎么绝地反击,犹豫了一会儿,结果还真被她成功反杀了。但这事还没完!那龟孙仗势欺人,竟敢背地里调查左晓!等着吧,他也反手查他一个!就不信挑不出毛病!
两人并肩坐着,陈立卿伸手拍她背,哄道:“写小说不就一爱好嘛,咱又不奔着拿奖去,随便写写,还非得写出文豪水平啊?再说了,那小子算哪根葱,他说不好就不好?你别搭理他!该写写,该发发,当他是王八!”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沉默是男人最好的医美知不知道……”左晓眼睛红红,脸蛋也红红,烟熏妆都花成泼墨妆了,却很可爱。陈立卿问店员要了个湿毛巾,当场捧着她脸蛋给她卸妆。她乖乖的,任他摆弄,可爱到爆炸。
“晓晓,我说真的:你就是有才华,管别人怎么说呢!”陈立卿揉她肩膀,使劲哄道,“你看你,会画画,吉他弹得好,唱得更好!居然还会写小说?这么多才多艺、全面发展的,全中国打着灯笼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左晓眼泪汪汪看着他,吸着鼻子说:“那你还说……还说往音乐学院扔块砖头,能砸死一百个左晓……”
“额……我那不是嫉妒你嘛,你还当真了?”陈立卿用大拇指揩掉她眼角的泪花,“当年我也学吉他,结果弹得跟狗屎一样,心里不服气才那么说你的。”
“就是!”左晓破涕为笑,“你弹的哪是吉他啊,乌龟弹棉花都比你好听!”
“是!是!”陈立卿刚高兴了两秒钟,一转眼却见左晓又掉下泪来,“你在安慰我对不对?我哪有那么好……就像我爸说的,不过是样样通,样样松……周志辉也说过,说我人生没规划,走哪算哪,性格还不好,凶巴巴的……你们都觉得我就这张脸还行,别的方面都不行,是不是?”
“胡说!”陈立卿气得捶桌子,“那龟孙臭嘴吃屎了吧这样说你!等我去上海,非得揍他一顿!”
“你也说过啊……”左晓嘟嘟囔囔,“你说我找工作挑三拣四,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说我迟早交不起房租……你还说我眼瞎,连周志辉那样的货色都看得上……你还说我……”
陈立卿头大,没想到自己平时与左晓拌嘴斗气时说的那些话,她听进去了,还记恨上了,顿时悔不当初。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都怪我,怪我这张嘴胡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夜深,陈立卿叫了个代驾,然后搀着左晓上车、下车、回家——回他家。
去年他在北五环购置了一套150平四室两厅,规划很美好:夫妻一间,孩子一间,父母如果来小住还得一间,剩下一间做书房兼临时客房。可装修完至今,也就他自己一个人住,怪冷清的。
他把左晓放到沙发上,喂她喝下半杯温水。她喝完便闷头栽倒在沙发上。陈立卿将人打横抱起,本来要去客房,临时改主意抱去主卧,放到自己床上。
他用湿毛巾给她仔细擦了脸,还抹了点儿润肤霜。洗完澡,他穿着睡衣坐在床边,看了她半个钟头,叫了几声“晓晓”,然后起身去客房睡了。
“睡了吗?”
庄昱安敲门,里头寂静无声。这会儿才十点,妹妹肯定没睡,但她不吱声,足以表明态度。他想了想,抬手再次叩响房门。
片刻后,屋里人说:“我睡了!”
庄昱安站在门口,迟疑片刻,道:“我今天约谈了左晓。”
一串急促“咚咚”声后,房门打开,妹妹瞪着眼叫道:“你找她干嘛呀!”
“我希望她不要继续制造网络垃圾,不要再毒害你了。”庄昱安平静地说。
庄静好一愣,惊惶失色地问:“你什么都告诉她了?你说了我故意接近她?”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