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耸入云的雪山顶返回,路·前滑雪爱好者·明嘟囔着“早知道该再准备雪板和拐杖”,一边和狐狸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稍缓的另一侧坡道。
这一侧的景色四季分明。
刚开始是寒冬,后来渐渐有融化了的雪水,汇聚成小溪,流淌过长满苔藓和矮草的高山草甸。
有许多野兔和鹿,还有一些羊。
小鹿呦呦叫着,好奇地看向长得和大家都不像的驯鹿。
再往下走一些。
各种各样的花朵争奇斗艳,蜜蜂和蝴蝶围着它们打转。
抬脚时要小心翼翼,不然就像狐狸那样,脚后跟被蛰了一个大包,红肿得发黑。
它嗷地大叫一声,冲进了溪流中,给肿胀的脚后跟做个冰敷,龇牙咧嘴地扯出那根带着倒钩的尾针。
驯鹿背着走不动道的狐狸继续前行。
慢慢地,它们路过了春天,返回了炙热的炎夏。
有那么短暂的几分钟,云遮住了太阳,整片荒野中阴沉下来,风也变得凉爽。
但太阳很快突破层云的封锁,尽心尽力地炙烤着开始干裂的大地。
脚踩在地上,隔着鞋底都能感受到热意。
高温会让食物和动物尸体都快速腐败,因此钟盈难得在白天出了门,消耗刚制作出来的鱼饵。
白天太热了,连鱼都不愿意上浮到水面上换气。
饵料都不比以往有诱惑力。
只有螺蛳一如既往地躲藏在水底的缝隙和孔洞中,不需要任何技巧,就能拾到一大堆。
钟盈一直往树荫里缩,而炙热阳光如影随形。
可能是附近有菜地的缘故,许多经过人工选育的蔬果,被前来觅食的小动物们,一代代无意识播种传递,在树林和草甸中生根发芽。
在回来的路上,钟盈发现了零散分布的土豆田。
她摘完离开,原本青草覆盖的地面,突然裂开了口。
土拨鼠色厉内荏地吱吱叫着,冲着她的背影,宣誓着这片土地的主权。
——还有些红薯地。
个头比之前见到的野薯大多了,钟盈也挖了一些。
终于回来了,放螺蛳在水盆中吐泥。
她被热得没什么胃口,中午只凉拌了一盘南瓜藤。
端着碗找邻居蹭冷气。
陷阱里并不是每天都能碰巧抓上大型猎物,大多数时候钟盈会找一些其他食材做替代。
但躺尸的邻居像一个无底洞。
钟盈总怀疑它可能一直没吃饱,总饥一顿饱一顿。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它好像又缩水了?
这间小房间似乎又宽敞许多。
她掰开邻居的嘴,将烤熟了的土豆、红薯,一个个往里塞。
它们被烤得火候刚好,表皮焦脆,许多都微微开裂,露出甜得流水的内里,引得邻居吐出舌头,追随着钟盈的手。
除了酸涩味重的,它向来,来者不拒。
但这次格外主动。
浑身凉爽,又直面了邻居的吃播现场,钟盈被重新勾起了胃口。
她趁着邻居进食,摸出一个凉得差不多的小红薯。
果然好甜,钟盈甚至没忍住在吃完后,嗦了嗦手指缝中的蜜汁。
她又拿起一个。
食物的香气萦绕,却久久得不到投喂。
等钟盈想起来“喂食”还没结束时,发现邻居似乎自发地换了个姿势,离食物更近了一些。
这其实挺恐怖的,非常掉san。
但——
如果怪物浑身裹满了淤泥,一动就露出了可怜的脱落鳞片后的肌肤,就显得又有点滑稽。
“简直是医学奇迹!”钟盈口齿不清地惊呼。
抓了一把土豆,她掰着邻居的脑袋,感慨:“你是真的好喜欢甜味的东西。”
喜欢得都快诈尸了。
蠕动的舌尖抵住了土豆,不是很满意,左摇右摆地寻找红薯。
钟盈灵光一闪,很快明白了它的意图。
土豆换成了红薯。
当触碰到了想要的食物,柔软的长舌迅速地将它们卷入口中,快得生怕有人跟它抢。
红薯本就比土豆多一些,然而吃完了所有食物,邻居看起来仍意犹未尽。
恐怖的血盆大口一下子完全张开,强势地,清扫了地上的所有碎屑。
同样被糊了口水的钟盈:“为了那几粒渣渣?”
邻居非常无辜地躺尸。
好像她刚刚出现了幻觉。
呼噜声暂停,睡得正熟的蜜獾警惕地竖起耳朵,睁大眼睛。
它毛茸茸的脸上莫名出现了惊恐的表情,一个空中滑铲从柴堆上掉了下来。
四条腿疯狂摆动,蜜獾化作一道褐色的闪电,迅猛地窜上了屋梁。
下午。
钟盈披散着头发,刚洗完的发尾湿漉漉地向下滴水。
比划木料,她正琢磨着做一个超大遮阳伞,一点点锯出粗糙的块料。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