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去睡吧。”于是再次开口,她就不是一贯在对方跟前的软性子,而是攥着人的袖袍,将人往屋里拉。
封兰越常年驻守边关,几宿不睡,都是常事,更何况只这一夜。
但眼下,既然三皇子已经离去,又是晴朗白日,他的确需要一会儿空闲。
“大概三刻钟,我就会出来,届时再陪你出去游玩。”封兰越说。
“不着急呀,我又不赶时间,将军只管放心休息,我就在院子里等将军,不让人吵你。”
谢云颐弯着眸回答,笑意盈盈,然后指了指屋外,提着裙子三步一回头地出去。
封兰越展开双眉,面上挂着平静笑意,目送对方离开,然而下一瞬,待门扉紧闭,他就沉下眉,从榻边起身去寻纸笔。
窗口的信鸽咕咕叫了几声,于晴日下,飞往西北秦州。
*
屋外,秋高气爽,枫林成海。
谢云颐坐在离北苑暖房不远处的菊园里,指尖转着一枚沿途捡拾的枫叶。
“祎弟,你说三皇子昨日那一出,是不是别有目的?”
昨日事出突然,她没来得及细想,今日清醒后,却觉事情不简单。
且不说三皇子为什么非得留宿一晚,而非借用相府马车赶路去妙云道观,单他和大将军私聊,她就觉得有问题。
谢云颐看向谢祎,等他回答。
谢祎微微扬眉,没想到对方拉他过来,不是为了赏菊,而是为了说这些。
“阿姐何出此言?”谢祎答道。
谢云颐把自己的所思和顾虑重复一遍。
谢祎闻言,沉顿片刻,才道:“阿姐怎么没问大将军,大将军没给你回答?”
谢云颐昨夜是想问的,但那时脑子不清醒,没问成,现在再问,又觉多有不妥。
毕竟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将军。
谢祎明白了,扬起眉梢:“那阿姐现在来问我,是想让我猜一猜他们说了什么?”
谢云颐当即点头。她对官场上各人关系的了解,不如谢祎。
谢祎不由失笑,低头抿了口花茶,眼神暗下去。
“我猜不到,我跟三皇子也不熟。”
“少来。”谢云颐伸手拍了下对方手背,蹙起眉尖,“你不是还跟春芙说过三皇子想娶我的吗?就算不熟,这样的传言落到你耳朵里,你一定会去查三皇子的。”
谢祎哎一声,眼珠子一转,反驳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要去后厨找春芙理论,被谢云颐拍桌一瞪,又乖乖坐下来,望着对方:“怎么非要知道?阿姐在担心什么?”
谢云颐看着对方严肃的面容,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追问,她就是内心不安,不安这样的人,会不会打破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宁静。
“算了,是我多想,”谢云颐摇头,回过神来,忽地没心思再纠缠下去,她起身,唤了声春芙,然后道,“左不过你也是猜测,我不问了。”
谢祎没想到对方纠结一通,最后竟说出这话,实在不像对方的行事作风,不由拽住对方,皱眉问道:“阿姐究竟怎么了?”
“还能怎么,说了你又不信,我担心,我害怕,我又做了之前那个梦,那个大将军离世,我也离世的梦。”谢云颐突然特别想发火,可谢祎确实没做错什么,她不能因此就朝人撒气,“对不住,祎弟,你别在意,都是我多想,我去那边静静。”
谢云颐松开谢祎的手,朝着春芙跑来的方向慢吞吞前进。
其实她就是慌了,她以为入赘就能让大将军远离那些朝堂纷争,但没想到,还是有人刻意靠近。
谢祎哪儿被这样对待过,吓得追上去。
“阿姐,我信,”他用力拉住谢云颐,“其实我知道一点,你刚刚说对了,三皇子确实不是车坏留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