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十二皇子慕成翎，虽然甚少出现在宫中，但是提起他，没有人敢轻视和怠慢。且不说该皇子出生显贵，母亲乃昔日皇太后外侄贤妃，舅父为当朝正一品大将军，单论其自身本事，就令大梁包括太子在内的四位皇子望尘莫及。

慕成翎十二岁跟随其舅父去燕山，十六岁一战成名，如今十九岁，手中战功之深已远超他安居京中的四位皇兄。

最近的一次平定高丽之乱，更是将他推到了群臣议论的顶峰。

“十二殿下英勇卓绝，堪当大材！”

“十二殿下不愧是少年英雄！”

“有十二殿下，乃是我大梁之福！”

…………

朝中官员半点不惜赞美之词，对十二皇子大夸特夸，顺便将教导出这般英才的天子也吹嘘到天上去。

昭云帝起初还多有不满，但是听到后面也逐渐喜笑颜开，他念起自己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那孩子，心中一软，道：“其母贤妃腊月初八的生辰，他也该回宫看看。”

十二皇子慕成翎回京的消息便被敲定下来。

谢云颐醒来听说这个消息时，心脏猛地跳了下，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腊月初八这个日子，简直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头。

她沉着双眸，喝了好大一口茶水，才稍稍镇定下来，问坐在对面的封兰越：“将军是打算那日进宫查探消息？”

生辰宴热闹至极、来往人多，往往需要出动整个宫中禁军进行守卫，他们无论是趁这个时候去接触神策军，还是亲自在宫人口中打听点什么，都是绝佳的时机。

封兰越点头：“相府在应邀之列，可以顺势而为。”

“将军一个人吗？需不需要让祎弟帮你？”查案的事，谢云颐并没有告知其他人，但是谢云颐知道，只要自己吩咐谢祎，谢祎一定会帮。

“不必，”封兰越温声道，“我对宴会安排和宫中布防十分熟悉，让谢祎帮忙，反倒引人注意了。”

对宫中布防熟悉，她可以理解，毕竟天子曾将宫中禁军的虎符交给他，但是后妃生日宴的安排……谢云颐微微蹙眉，似是想起什么：“将军，从前我住松竹小院时，你有一日入宫赴宴，是不是就是这场生辰宴？”

那时她受道士指引去将军府旁的清净小院化灾，安氏妹妹沿街找她，她正惶恐要面对那女子之际，将军便打开了将军府的大门，答应借入宫赴宴的机会，去为那女子寻个公道。

封兰越点头，稍稍笑起来：“是，没想到变了这么多，还是有一些没变。”

怪不得呢。

谢云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既了解生辰宴安排，又知道宫中禁军细节，一个人行动，确实会更加便捷。

但是，那日是腊月初八啊。

一个她最讨厌、最忧心不安的日子。

“将军可否带我前去？”谢云颐忍不住问道。虽然谢家之中，她比大将军更有资格前去，但是以她的身子骨，只怕父亲和弟弟都会反对。

封兰越微微愣了下，似是对这个问题感到吃惊，但也只有一瞬，他就反应过来，温声反问：“你想跟我去？”他说着，却并不是嫌对方麻烦累赘，而是道，“宴会很无聊的，不是听大家吹捧天家，就是自己端着规矩用食，你想好了。”

谢云颐忙点头。

封兰越颔首，自从上次去完金泉山庄，他一直觉得对方不必在院子里待着，偶尔出去逛逛，见见人，会令对方感觉更开心，以及产生不同的想法。

“那一起去。”封兰越说。

*

距离腊月初八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相府和从前一样，家中四人每日按部就班，各有各的事要做。

只不过到底将近年关，虽说按部就班，也还是多了些芜杂的事务需要处理，例如处理金泉山庄的账簿。

封兰越记得自己在走时警告过对方，但显然，对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所呈上来的账簿，仍有许多对不上的纰漏。

周耿面色青白，站在相府账房前同封兰越解释，说今年收成不好，被封兰越驳回后，竟然说：“金泉山庄的账要么是陈管家在算，要么是给小公子过目，姑爷头回接触，怕是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