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的竟然是三叔公谢泓羽家的次子,谢云颐的堂叔谢冲。
谢云颐皱起来眉来,又听谢冲道:“一个小酒楼的老板,老子光顾你,是你这破店蓬荜生辉,还敢让我排在他的后面?”
黄米红枣团圆糕份数有限,先到先得,也是春风楼的一个售卖策略。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此时被揪着衣领,却仍不卑不亢:“这位公子,春风楼是做生意的,自然讲究诚信,还望您体谅,若您在先,岂不是后面的人都想着要插队,如此,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你得罪了老子,你这生意就做不下去了!”谢冲人高马大,足足比老板高了一个个头,作势正要把老板摔在地上,便听不远处一个明快的声音道,“冲兄,算了算了,一个团圆糕而已,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气。”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月白长袍,腰缠玉石革带,一双乌皮靴,站起来气度非凡。
谢云颐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转头去问封兰越,便见对方一双剑眉紧紧蹙起。
“将军,这是?”想必是识得此人了。
封兰越参见的宫廷宴会,虽次数不多,却次次盛大隆重。
眼前这人,他是在百臣宴上第一次见的,几个皇子中母妃身份最低,却与一字亲王端亲王情谊甚笃的七皇子,慕成烨。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和谢家的人一起?
谢云颐闻言,也吓了一跳,是呀,他谢家与七皇子素来没有交集,堂叔怎么会?
谢云颐不及细想,便见谢冲走到七皇子跟前,截然不同的态度,笑道:“公子你不知道,这种没眼力见的人,教训一顿,就知道分寸了。”
“算了算了,出来游玩而已,别失了体统。”七皇子笑起来,走上前,竟朝老板拜了拜,“对不住,我这位兄弟脾气暴,一点就着,还望老板见谅。”
来人腰间的玉带绝非凡品,春风楼的老板做生意这么多年,自然也是识货的,忙扶起来人,恭敬作揖:“这位公子客气了,小店也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七皇子摆摆手,示意不打紧,跺着步子朝外走。
谢冲愣了愣,反应过来,瞪了一眼老板,忙大步跟上去。
一场闹剧就这么被三两句话摆平,谢云颐目送背影离开,缓了缓,才在封兰越的搀扶下坐回位置上。
“这事得告诉爹爹。”谢云颐拿不准谢冲跟着七皇子的原因,但那做派,显然谄媚得很。
封兰越不置可否。
谢云颐又想起什么:“今日宫宴,七皇子不在宫中,出来做什么?”
正月十五,宫中通常都是有宴席的,是皇帝和妃子、皇子、公主们的家宴。
“这事不好查,还得从谢冲入手。”一直以来,其他几个皇子都太显眼了,只有这个七皇子,虽时常提起,却不常见。如今看来,能和谢家旁支走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纯良之辈。
封兰越隐隐有些担心,不知道此次上元宴后,宫内是否还能一片安宁。
一桩事让两个人都没了心情,封兰越唤小厮与去遣相府的马车过来,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没说多少话,只快到时,谢云颐才突然说:“不知道祎弟回了没?”
封兰越:“若是没回来,我替你等,你早些睡下,今日有些晚了。”
“一起等吧。”谢云颐道,今夜是上好佳节,她得见到对方才安心。
况且,总让将军帮她做事,她也心疼。
说来房中暖榻睡着不如拔步床舒服,她一直想着让将军换个地方睡,但将军说方便照顾她,她很是惭愧。
“今日让春芙留在府中,给我们换了一架大的拔步床,将军,日后你同我一起睡床。我睡里面,你睡外面。”谢云颐怕对方误会,“你放心,那床我让春芙找工匠设计了的,有男女之防,不用介意。”
封兰越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说这个,其实软榻已经比军营里的行军床舒服多了。
“将军,你介意?”谢云颐见对方迟迟不作答,忽地有些心虚,可明明在换床之前,她是问过对方意见的。
“不介意。”望见对方小心翼翼的样子,封兰越心中不禁柔软几分,面上却正色,怕对方以为自己笑话她。
谢云颐总算放下心来。
片刻,马车外,忽的有急蹄声。
谢云颐猛地抬头,见封兰越已经先一步掀开帘子出去。
“将军?”谢云颐唤他。
“别怕,呆在里面。”封兰越出声,望着向相府急蹄而去的马上两人,拧了拧眉,又望着追上来的一群蒙面刺客,沉下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