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此时鸡飞狗跳,皇宫外也并不安宁。
相府。
听说舒婕妤没了,食桌上的四人俱一脸震惊。
谢云颐:“没了?好好的人怎么又说没就没了?”
太子和舒婕妤暗地私通一事,他们虽然知晓,却是守口如瓶,一个字也没有说出。
“难不成是皇后娘娘下的手?”谢祎接话道。太子因他知晓私通一事,派人追杀他却没有动舒婕妤半分,想来是看中舒婕妤的,不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皇后却不一样,这个舒婕妤于皇后而言,是心头天大的一根刺。若不趁机铲除,恐怕后患无穷。
谢玉自然也怀疑是皇后下的手,毕竟勘验的李院正说这舒婕妤还有了三个月身孕。
在场的又是一惊。这怀了孕的宫妃竟没了,不知天子听闻会是何等心情?
谢玉当时也是担心的,只怕皇帝听闻此噩耗,病的更重,不想皇帝竟只是沉默了会儿,道:“厚重安葬吧。”仿佛那舒婕妤不是他元宵佳节才共度良夜的人,也不是为他怀有龙种的人。
“这样说来可就稀奇了。”谢云颐有个不好的猜想,“难不成陛下知道太子与舒婕妤一事?”
陛下知道,但念着父子情谊,陛下还是忍让了。
“这事儿以后便不再提了,随着舒婕妤的死,一切证据都没了。”谢玉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陛下还是看重太子的。”
陛下若执意保住太子,他们这谢家的处境就显得十分尴尬了。
谢云颐望了一眼桌上渐凉的饭菜,下意识偏头寻向封兰越:“将军如何看呢?”
封兰越方才在想丞相口中那句“秦国公举荐的徐川尧”,没大听清,谢云颐详细又说了一遍,他才道:“陛下曾经也是位明主,并非耳塞目闭之人,兰越看来,陛下想必是知晓如今朝堂的局面,又知自己命数不定,不想朝堂掀起腥风血雨,这才暂且保全太子。”
“十二皇子虽得陛下喜爱,但大梁向来重文轻武,若十二皇子继位,恐腥风血雨。”
“当然,兰越认为,也不乏存在这样的可能: 天子暂且保住太子,但又私下另立储君,待有朝一日,天子真的回天无力,这道诏书便会下发。届时朝中大臣就算想辩驳,也无处可辩。”
一番话,谢云颐和谢祎一时没听明白,丞相谢玉却在话头说至一半便明白过来。
“兰越倒是比我们这些为官数十年的见地深刻。”谢玉不禁盛赞,言罢,又思若秘密另立储君一事为真,那他这个丞相,皇帝是想怎么处置呢?那几个老臣中,又谁能做皇帝的托孤大臣?
谢云颐不知晓父亲在担忧什么,但将军的话,琢磨一番,她听懂了。
要么是太子,要么是十二皇子,这两个人任谁即位,谢家都恐不复眼前。
“父亲,我们是不是不能独善其身了?”谢云颐一直害怕这样的时刻到来。
若是没发生太子谋害谢祎一事,谢玉就算是死也会保住太子,可如今眼下这阵仗,再让他费尽心思保全太子,他于心难安。
“十二皇子,于战场上是好的,于治国理政,绝非良人。”谢玉心中叹了口气,这满桌子的饭菜也再无心情去吃,可面上还是宽慰一双儿女,“别怕,容为父再想想,就算天塌下来,为父也为你们顶着。”
谢玉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食桌,谢祎一时思绪纷乱,也没心思再说下去,同谢云颐和封兰越作了礼,便由平蓝护送着回西院。
食桌上只剩下谢云颐和封兰越两人。
封兰越问谢云颐还有胃口吗,谢云颐摇头,封兰越便让人去小厨房做两盘新鲜的糕点送去东院。
相府里头的灯笼尚且宁静,漏出温暖烛光。
封兰越扶着谢云颐走在长廊下,谢云颐忽地开口问道:“将军是不是有话要说?”
封兰越适才想询问丞相是否考虑支持三皇子,可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丞相没有当场说出来,想必是有顾虑,便也没提。
这会儿谢云颐问起,他想起思索的另外一件事,回道:“方才丞相说那大理寺正徐川尧是秦国公引荐的,你可听到?”
在他们查户部侍郎宋庆一案中,徐川尧是三皇子介绍入京的,这秦国公府的小女儿是三皇子的续弦,想来与三皇子一体,引荐徐川尧并无甚稀奇。
谢云颐不知道封兰越提这出干什么,盯了对方片刻,见对方一直不说话,才忽地恍然大悟:“徐川尧升任大理寺少卿,正好接手侯府小姐落水一案,若此事明明与十二皇子有关系,但最后的结果确是与十二皇子无关,那是不是表明……”
谢云颐没接着说下去了,这是个相当不好的猜想。
若十二皇子是三皇子的人,那她与谢祎原本想着谢府可支持三皇子一事,不是又要仔细分论。
“他们一党,却可能并非一体。”封兰越看出谢云颐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显然又走入死胡同,他停下来,按住谢云颐的双肩道,“谢姑娘不必这么慌张,人与人之间在情感一事尚且有嫌隙需要容忍,更何况君臣之间。许多时候,上位者看的是我们能带给他的利益罢了,化干戈为玉帛,是正反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