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敬把聊天记录和图片全删干净后痛斥了王平一顿,俩人又在校园论坛及表白墙相关帖子下说明了情况。
澄清往往比谎言流传地更慢,部分学生仍旧相信若是真的清白怎么离得那么近那么暧昧,心比天高的恣意少年更坚信黑白分明。
纵使毛敬和王平广撒网地澄清事实,聚集在易迟身上的议论依旧是铺天盖地的蔓延。
“他们速度还挺快。”盛眠刷着手机,各种关于易迟的帖子都被删掉了,毛敬和王平也都在下面澄清了。
“不过,可能还会有很多人并不相信真相,毕竟大多数人都喜欢八卦。”盛眠安慰性地捏捏易迟的肩膀。
“没事。”易迟会心一笑,忍不住地抱住盛眠,语气颤抖地说“谢谢你盛眠。”
盛眠被抱的太紧,有些惊讶,双手轻拍在易迟的后背。
易迟眼睛红红的,颤抖的嘴唇张了又张却半个音也没发出,盛眠静静等着。
没多久,易迟平静地诉说“其实,那个alpha根本不是我的相亲对象,相亲只是借口而已。”
易迟缓了缓才接着说“我家里希望我能讨他开心,这样家里的产业也能受到照拂。”她忍不住嗤笑“其实就是我家里把我给卖了。”
盛眠望着身侧的易迟,她鼻尖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在轻微颤抖,双手用力抠着身下的木凳,指甲泛白。
易迟的右手被盛眠稍微用力地从凳子上移到手心里“这是家里逼你的,你没有什么错。”
成串的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直到此刻,她仿佛才敢放肆地哭,“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们……他们养我到十八岁,他们想让我这样报答他们。”,易迟用手捂泪。
“他们把你生下来抚养你长大是应该的,这也是法律所规定的,其实你知道你该怎么做,但是你害怕,你害怕那可以窥见的亲情消失。”
“如果你答应了你的父母,他们就真的会就此止步么,他们根本不在意你的感受,你这样做也不会唤回他们的父爱和母爱,他们灵魂中第一位永远是爱自己,爱钱。”
易迟不由得扪心自问“出卖了自己,真的能得到那从未感受过的父爱母爱么?”
几乎不用多想,心底里的声音都会告诉自己答案,根本就不会。
自小的成长轨迹,父母从不干涉却也从不在乎,平常父母会问的“今天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学习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易迟也从来听到过。
易迟觉得自己跟水族馆里的水母很像,看似自由却被囚禁在一方天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花着钱观赏着自己,身体得不到自由,灵魂得不到滋养。
还记得小学五年级,易迟拿了两张满分卷子开心地跑回家,心中满是激动,觉得爸爸妈妈一定会夸奖自己的。
小小的自己骄傲地举起两张明晃晃的满分卷子,眼睛亮亮地盯着爸爸妈妈,他们的反应是什么来着?
妈妈似乎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说了句“知道了。”,爸爸则是忙于生意打着电话。
从那之后易迟就再也不会用自己的成绩跑到他们面前求夸奖了。
盛眠相信易迟能够想明白的,只是她会舍不得。她从上而下地抱住易迟,包裹住她“爱自己才会明白爱,更好地感受爱,有些路一旦走错,会万劫不复的。”
易迟渐渐止了泪,两人回到班级,易迟低着头红着眼睛回到座位上,秦恒身子左扭一下右歪一下怎么坐都不舒服,校园贴他都看到了,似乎怕自己一张口就会惊吓到旁边的人,秦恒扯过一张卷子,参差不齐地撕下一条。
易迟打开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我相信你同桌,虽然你平常闷闷的话不多,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心里有数的人,是个人都会经历误会的,但了解你的人会一直在身后支持你,以后谁再敢说你,哥第一个教训他们。”
放学铃打响,秦恒破天荒地没提前打车,几乎沉默地一致地收拾好书包。
“走么?”沈之林突然开口道,看向三人。
“你平常不都早早骑车回家了么。”秦恒颇有些意外沈之林今天怎么这么晚走,而且还主动提议一起。
沈之林静默,盛眠了然于心,连忙应着“走走走!”
四人迎着落日余晖走下楼梯,易迟在此刻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地放松。
前路光芒,一时的荆棘困不住年少的他们。
沉闷枯槁的氛围就在这薄薄的一门之隔,易迟开门走进家。
“这周咱们陪王总吃个饭。”陈莲边浇花边说。
“我不去。”易迟沉静地说。
陈莲这才着眼在易迟身上,但依旧好声好气“别耍小性子了,就吃个饭而已。”
“我说了我不去!”易迟音量放大。
哐当!浇水壶被陈莲一把扔在地上,四周静谧可闻,“叫你去吃个饭能要你命么!”
易迟不由得嗤笑“这次陪吃饭,下次陪喝酒,以后还要陪睡是不是?”
在陈莲的印象里易迟从来没有如此牙尖嘴利地顶撞过自己,一种失控感涌上心头,她尽力想要拉住这根摇摇欲坠的风筝线“我是你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但我更是我自己,我有权利去拒绝我不喜欢干的事情。”
似乎听到了线断裂的嘶嘶声,陈莲上前一步“我们生你养你,你就这么顶撞我们的!不孝子!”
莫大的罪名被安在头顶,“如果要做你们手里的傀儡,我不如不被生出来!”
狠而重的巴掌扇在易迟的脸上,长长的指甲划过,血珠从划痕上缓缓渗出,易迟的脸上浮现火辣辣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