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狱只是表象,但隐藏在这场荒诞的大案背后的本质又单单只是文字疏漏吗?
当然不是——
胤礽蹙眉道:“就算想杀人也不能用这般荒谬的理由吧?老四也真是太不顾忌名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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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确实看不上雍正帝的举动,但和弘暄以为的却是天壤之别。听了胤礽的话要是弘暄还反应不过来的话,那也太对不起胤礽这么多年的教导了。
弘暄:“……”
好家伙,原来如此。
吾日三省吾身,跟他这些叔叔们比,他还差得远呢!
真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能在背地里搞事情,这是利用了自己的年龄优势,利用了前世高屋建瓴的见识,并非他更聪明。
弘暄再一次提醒自己,面对老谋深算的一众叔伯,哪怕他有着前世的见识,哪怕他背地里铺展了不菲的势力,在政治敏感度上他依旧只是个弟弟。
只能说……
每当弘暄有那么一丝沾沾自喜时,他总能在二伯身上看到警示。
二伯不聪明吗?政治手段不高吗?汗阿玛不爱这个儿子吗?
即便如此,二伯依旧败了。
那他这个住进毓庆宫的皇孙又算什么?
当然,也就是对着弘暄,胤礽才会这么情绪外露。
一方面,正如弘暄所言,他的年龄还小,胤礽又是看着弘暄长大的,本能的不会去防备他。另一方面,两人名为叔伯,实为师徒,弘暄更像是胤礽政治生命的延续。况且,双方明面上又没有利益纠纷,在胤礽心中,弘暄明面上的势力都是在他的势力基础上凝聚的。
总之,对着弘暄,胤礽放心的很。
当然,在弘暄看来,二伯对信任之人不加节制的放心,正是他会输掉的原因。二伯站的太高,在二伯面前,贪官污吏表现的也是兢兢业业。若不是如此,太子党又如何会一开始就良莠不齐?不过,二伯这个性子很好,倒是方便了弘暄自己私下的发展。
好为人师的胤礽甚至还考教的问弘暄:“说说吧……光从面上,老四这一手有何利弊?”
“好处的话,杀一儆百,警示作用杠杠的;至于坏处,皇帝本人声名扫地,这……”
弘暄现在了解为什么雍正帝的名声为什么不好了,多来几个类似的案子,四伯真是掉到黄河洗不清。名声这东西,说不重要,也重要,说重要,也没那么重要,在打压政敌上四伯的手段傻的可爱。
尽管和胤礽一样,对清史只知皮毛的弘暄也无法猜出雍正帝的目的,但不妨碍弘暄和胤礽一样看不上雍正帝的手段。
打压政敌的手段有很多,哪怕不得已利用文字狱的手段铲除敌对方,用数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诗经》也是下下之选。
何况,文字狱对思想的无形毒害贻害无穷。
【一道‘维民所止’的试题,一道荒谬的指责摸黑,导致查嗣庭全家被逮捕严办。哪怕查嗣庭死于狱中,却依旧受到戮尸之辱。其儿子惨死狱中,族人遭到流放。
更甚的是,浙江全省士人六年不准参加举人与进士的考试。
一个荒谬的判断,以一人牵扯一省学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最先破防的是浙江省的学子。
“什么——”
“卧槽!”
“这……他读书读了狗肚子里了——”
“诗经都看不明白,读的什么书!”
“凭什么!”
“有没有搞错?”
“不是,雍正帝他有病吧?”
……
浙江省内,一时谩骂无数,全是对雍正帝口诛笔伐之人。
江南文风鼎盛,浙江自然也不例外,听到这里一种浙江籍的官员学子直接炸毛了。
断人前途,如杀人父母。
雍正帝在浙江省的风评今日起急转直下,用这么荒谬的理由生生耗了学子们六年前程,这仇恨值拉的高高的。
隐藏在一种谩骂之中的总有些理智清醒的聪明人,从这一麟半爪的信息中看到隐藏在文字狱之下的政治斗争。
时任兵部尚书的陈元龙就是个中翘楚,出身浙江海宁的陈元龙本能的对雍正不喜。哪怕在此之前,陈元龙对雍郡王印象不错,此次天幕一出,印象分也直接归零。
只是,在对胤禛不喜的同时,他又敏锐的察觉到隐藏在该判决下的蹊跷。
单纯的文字狱,单纯的官员构陷,会将一省的科举考试停顿六年吗?
座师关系非同小可,同门同籍属于天然的政治联盟,未来浙江籍官员做了什么,皇帝才下达了这般命令?
科举终止的六年是肃清,也是警告。
比起浙江籍官员学子的忿忿不平,康熙皇帝的反应却是平平。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