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莞听着忍不住挑了挑眉。
班侯府世代武将,这样的勋贵人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太尉府自然是配得上这门婚事,桑云笙嫁入班侯府,倒也不算委屈。
只是班洛这个人她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这婚事二姑娘自己愿意吗?”桑莞低声问道。
青萝愣了愣,连连点头:“自是二姑娘自己认下的。”
桑莞点头,想要寻父亲的身影,但体力实在是不济,只好回了屋,歇了一觉。
睡醒之后精神稍稍好了一些,桑莞换了衣裳,往脸上打了些胭脂水粉遮了遮病气后便往前厅去了。
晚膳是张姨娘特地嘱咐了厨房做的,菜式很是丰盛,但桑莞食不知味。
家中有喜事自然是喜形于色的,特别是张姨娘,笑得合不拢嘴,桑沚也是一脸笑意。
“不愧是班家,刚刚我去库房记数时,那些金子呦,闪的我都快睁不开眼了,还是云笙有福气。”
王姨娘一边笑一边夸赞。
桑云笙闻言垂下了头不做声,桑莞看过去,正巧瞧见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黯然。
张姨娘少有的谦虚道:“哪有,我们云笙自是沾了老爷的福气,才得了这门好的亲事。”
桑云笙低着头,依旧没有吭声。
桑沚抿了口酒,放下碗筷,慢条斯理地开口:“二丫头如今也定了下来,但班侯夫人说需等班洛那小子国子监结业时,再让他们完婚,虽是有了婚约,二丫头也得循规蹈矩,莫让人看轻了去。”
说着又瞥了一旁的桑莞一眼,道:“你妹妹都跑到你前头去了,莞丫头可否考虑下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见父亲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桑莞连忙道:“女儿暂且还不着急。”
桑沚沉默片刻庭沉了语调,“听说你这两日都在谢大人府上?”
“嗯,谢大人与司业平日里交好,那日碰到了司业便想着温习下前几日落下的功课,谢大人好客,女儿推脱不掉,便宿在谢大人府上的客房了。”桑莞回答。
桑沚点了点头,又道:“虽说是温习功课,可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娘传出去这种事总是不好,以后还是要避忌着点。”
桑莞应声,低下头喝汤。
整顿饭桑云舒和桑云笙皆不曾出声,云舒自是只顾着碗里的佳肴没得功夫说话,但桑云笙却不像有一个待嫁女娘该有的兴奋和羞涩。
桑莞心思微沉,觉得她反常的厉害,晚膳后让青萝给桑云笙端了盏热茶过去,她趁机问桑云笙:“二妹妹看上去有心事?”
桑云笙一惊,抬头看向桑莞,半晌,苦涩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姐姐。”
她端着茶水的手一滞,踌躇不语。
桑莞向来是直性子,想了想,便道:“你若不喜欢班洛,我帮你去跟父亲说,退了这门亲事就是了。”
桑云笙猛然站了起来,神情紧张了起来:“不,我没有不喜欢班小侯.....只是......!”
她咬了咬牙,深吸了口气:“我对他有意,可他若是对我无情,这门亲事我宁愿不结。”
这番话令桑莞震惊。
她从未料到桑云笙竟是这般想的,从前她只觉得嫁人需得嫁给自己喜欢之人,可奈何却忘了,感情之事勉强不得。
见桑莞不语,桑云笙又道:“我不求他对我有多喜欢,我只盼着他对我能够有半分的怜惜,可若是这门亲事本不是他所愿,就算家中长辈同意了,他也未必愿意娶我,既如此,不如不要。”
她说到最后,语声渐低,眸光涣散,像是迷了路的孩童。
桑莞心疼的握了她的手安慰道:“你怎知道他对你完全无意?明日我帮你试探一番便可知晓。”
桑云笙怔了怔,只是苦笑。
-
翌日的国子监的教舍里,桑莞带着青萝坐在角落里托着腮打量着班洛跟其他几个学子聊的热火朝天。
两人皆是同一个姿势观察许久,桑莞若有所思的抱着胳膊问:“你说,怎么才能看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意呢?”
青萝也抱起胳膊摇着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姑娘若是想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去问班小侯呢?”
桑莞失望地撇了下嘴,“这个法子行不通,我若是开口问了,若他对二妹妹无意,岂不是伤了二妹妹的颜面?”
青萝点头赞同。
就这么观望了许久,直到颜妗和长公主程樾相携走进教舍,桑莞才收拾心绪,让青萝从外等候,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教舍刚才热热闹闹的氛围霎时间安静了不少,纷纷朝着长公主行礼,而程樾身边的颜妗一眼便瞅见了桑莞。
颜妗的目光落在她白皙柔嫩的脸颊上,唇畔浮起冷笑。
“听说桑家二姑娘都在议亲了,看来我们桑大姑娘都不如自家妹妹争气啊。”颜妗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众人齐刷刷转过了视线投向了桑莞,神色各异。
桑莞抬眸看着颜妗,先是向公主行了个礼然后淡漠地道:“颜姑娘消息真灵通,只是自家的命案还未有着落,竟还有心思操心旁人。”
颜妗被桑莞的话一时间堵得说不出来,被气得满脸通红,刚想要发难,程樾皱了皱眉,拉了颜妗一把,示意她噤声。
毕竟是长公主,颜妗立马闭嘴乖乖地站在了程樾的身后。
程樾朝着班洛笑了笑:“还未恭喜班小侯爷呢,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班洛回以一笑:“是家中祖母的意思罢了,其实我还觉得我年纪尚早。”
说着,他的余光扫到了桑莞,但却见桑莞瞪着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的模样。
秦元义进来上课时,大家默契的停止了闲谈,认真地读起书来,可唯独桑莞时不时会瞄一眼班洛,心思飘忽。
午休时,谢忱在昭文阁等候秦元义已有许久,见他回来一同饮茶时说起上课时遇到的趣事,秦元义便顺便提了一句:“今日这桑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是盯着班洛看,我让她背诵诗经时也是魂不守舍。”
谢忱挑了下眉头,倒了一杯新茶递给秦元义:“听说桑家与班家正在议亲,他二人又是同窗,关系自是融洽。”
秦元义接过茶水呷了一口,含糊道:“可跟班家议亲的事桑二姑娘,这桑莞看班洛的眼神总感觉说不上哪里奇怪。”
谢忱闻言诧异的看向他。
一旁立于身侧的莫风亦是惊讶的睁圆了双眸,他忍不住插了一嘴,“班小侯爷生的这般好,桑姑娘此举来看不会是对班小侯爷有意吧?”
谢忱闻言手中拿着茶杯的动作一滞,秦元义则哈哈大笑,指着莫风笑道:“你怎知桑大姑娘对班洛有意,你又怎知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
莫风尴尬地挠了挠头,咧嘴一笑:“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看不见她就会心里发痒,见到她了呢又不敢看她,睁着眼想着的是她,闭着眼想着的还是她,总是想占有她保护她,她遇到危险呢又总是会不顾性命的救她,这便是喜欢一个人感觉。”
莫风这一番言论显然将秦元义逗乐了,他拍了拍谢忱的肩膀道:“你的下属可比你懂啊。”
谢忱垂眸微扯嘴角,没有说话,脑海里便全是那夜与桑莞共浴的画面。
他不敢再往下想,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秦元义见状忙问:“茶还没喝完,这是要去哪儿?”
谢忱头也不回径直朝外面走去。
“吹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