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脸,笑了好一会才缓过来。
“……怎么?”
不知为何,我忽然很想触碰他,但库洛洛在床尾,离得远远的。我只好摆摆手示意。
他似乎很明白我的意思,卷着血腥味一起,聪明地没去挡我的光,转而挪到了不靠窗的这边床沿。
我一伸手就能摸到他的手,热乎乎的,像温过的牛奶。
“你不甘心啊?”这话一出口,我就又憋不住笑了,抬着眼睛瞧他的模样,“吃瘪啦?你觉得你该拿手的方面,譬如什么亲和力、感召力,还不如侠客?”
他抿着唇,反过来捏紧了我的手,“是我先找到你的。”
带着奇异的执拗,像……
我不悦地纠正:“我不是什么玩具。”
“当然不是。”库洛洛的语气里又漾出了那种幼稚,又有点不同,柔软异常,是把撒在身上的日光也全部磨碎了揉进去掺乎匀的那种程度。
他凝视着我,想了一会儿,很快,黑曜石一样的眼睛被点亮了:“只是因为,我是晨星,你恰好是昏星。”
库洛洛现在脏兮兮的,裹满了血渍,可是他没去和春光做任何斗争,相安无事地,任由它呈现赤着的,透明干净的半身。
没错,他是路西法——明亮之星,早晨之子。
“可是晨星和昏星是同一颗。”我说。
“本该如此。”
“凭什么先定义你再定义我?”
“反之亦然。”他似乎很享受这场辩论,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昏星之所以成为昏星,是因为它离太阳更近。你不喜欢这个意向吗?”
我喜欢得要死。我的太阳,我的父亲,怎么拒绝?
我淡道:“还行。”
床单上摇曳的树影点点跳跃。库洛洛双眼明亮,跟着光线一闪一闪。他就这样直勾勾盯着我,盯了一会儿,话锋极其突兀地一转:“让我们受伤只是第一步,在侠客看出了端倪,之后呢?卡俄斯期待的是什么?”
“……是我。”
库洛洛的嘴角立竿见影地扬了上去,“你看,你总能知道我要说什么,这正说明我们是一体的。”
“……差不多了。”我抽回了手,“我承认你不比他差。但拿我试算犯规。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不依不饶地抓住我的手腕,要我看着他,“侠客破坏了我们的完整性。”
我一定是疯了,我觉得他的死脑筋蠢得开始可爱了,“我真想掐你。”
他竟缓缓地把脖子凑了过来,引颈待戮的样子。
这家伙今天是铁了心要和侠客分高低。我恨恨地捏住他侧脖的软肉拧,“只是掐着玩,又没要掐死你,干嘛那么悲壮?”
他惺惺作态地倒吸凉气,“轻点。”
我笑得小腹又开始隐痛,“请你不要这样。”
我推开了他,努力平息好笑意,“我的决定,只与‘衡量方式’有关,其他都是催化剂:只影响时间,不改变结果。库洛洛,这‘方式’是谁总要挂在嘴边的?”
他双手撑着床朝后一仰,笑得优雅丧尽,像个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