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的身份,却只能装傻充愣,做视而不见。
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她的心上人是当今东宫太子高照。
是高照不顾自身安危,将英武卫派遣至她的身边,生死一线间救了她的性命。
亦是高照不惜违背圣心,抗旨也要历经千难万险,带着粮食药材奔赴挹娄,赈灾抗疫,救民救子,更是再次救了她的性命。
还是高照,封封书信追着她在北境跑,小心翼翼地措辞,含蓄缱绻的情意,字字不提思念,却字字皆是爱意。
她淡淡开口道,“我与表哥,清清白白。”
高照更进一步地伸出手掌,搭在她的后颈之上,不住地摩挲,渐渐温热的指腹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兵荒马乱。
“我当然知道你们清清白白。你与五弟,人品贵重,克己复礼。”高照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他半眯着眼睛说道,“可是熙熙,他知道了,知道你对他至关重要。”
元令仪眼神似一抹清潭,圈圈涟漪荡漾,“可他是你们的父亲,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于他而言有何好处?”
“我也不知道……”高照眸中瞬时尽是落寞,眼尾垂下,浓密的睫毛似黑羽振翅,感时伤怀尽数飞进了元令仪的心中,“大概是嗜好制衡,朝堂之上,怎能任由成年的太子一家独大。”
元令仪只觉得心中绞痛不断。
她想起英国公府,想起祖母、父亲、母亲,想到二房、三房的叔叔婶婶,甚至念起了三房独子,尚在蹒跚学步的元暨邶。
她见过闺中密友,因父母之嫌伤心难过,伤心母亲的境遇,难过自己的将来。
可于她而言,自幼时起,家中和睦,长辈仁慈,小辈贤孝。后院的腌臜只留,从未出现在元府内院。
她是在长辈挚爱中长大的,若不是今日亲耳听到,此生都不敢相信一个父亲,竟能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到此地步。
可她读过史书,她不是个天真无知的傻子,异想天开地在皇家讲骨肉亲情,讲父慈子孝,讲兄友弟恭。
元令仪长舒一口浊气,“英国公府,忠于元贞,断骨剖肉,绝不后悔。”
高照手指略一用力,便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片片红痕,他沙哑说道,“你可知,五弟为何要一遍一遍地在何晓面前,询问你是何意见,询问你诉求如何,询问你欲要何物吗?”
她缓缓摇头,纤细的脖颈受制于人,似是只要高照用力一掐,便会应声而碎。
“他是在向那人传达,你于他而言,是心上之人。”他凝视着元令仪,眼中酸涩化作丝缕湿意,“你的性命,你的意愿,你的心思,重过千万黄金,重过生母遗志,重过他的夙愿。”
高照略一停顿,俯身贴向她,鼻尖几乎抵在她的鼻尖之上。
他享受着与她的肌肤相亲,只想放任自己沉溺在温存之中,却又不得不劈开自己的魂魄,硬生生地抽离,让自己清醒一些。
“只有如此,陛下才能知道你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高照沉声说道,“熙熙,你知道吗?挹娄之时,我有多庆幸是与你缔结婚约。”
高照彼时感念上苍,甚至感恩周帝,赐他金玉良缘。
可是后来,他只觉得心寒。
尽管高昱崛起在他意料之中,可若是他日一旦他事败,遭人挫骨扬灰,哪怕做个孤魂野鬼,他也不怕。
可他怕的是,她受他牵连,没入掖庭?流放?没入奴籍?充为军妓?亦或是死于混乱,又或是当众斩首?
每每思及此,午夜梦回,尽是冷汗如瀑,摧心剖肝。
事到如今,他已然看清楚高昱的心思,突觉不怕了。
至此,元令仪便是皇权祭坛上的一枚供果,是引诱高昱欲望膨胀的利器。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周帝无甚在意,只要能催着高昱向皇位爬,她便一日不能下神龛。
“我亦是如此。”元令仪略微向前,与他近乎贴面,她不躲不闪,直视他眼中燃烧的烈火,“无论他日如何,若你成了,我要你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声音嘶哑,似有魁拔在她喉中作乱,享受她的苦痛,让她咽干口渴,惹得她欲罢不能,“若你败了,我定追随你而去,绝不苟活,定要与你生同衾,死同穴!”
高照眼神骤变,戚戚哀哀瞬时不见,眸中情丝翻涌,似有狂风骤雨来临,引得欲海波涛汹涌。
他猛地含住元令仪的唇,齿舌相撞地瞬间,他尝到了她的味道,丝丝血腥之气顺着津液被他卷进自己口中,他尚来不及吞咽,就觉得一双柔嫩的手掌,攀在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