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澄澈的眼底瞬间漫上一层水雾,被咬伤的右手本能地往回缩了缩,却又在意识到眼前人是季桐时,犹豫着停住了动作。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眼,委委屈屈地看向季桐:“好痛!姐姐,好痛!”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有几滴恰好落在季桐的手背上,砸得她心尖一颤。
“你亲亲我就不痛了!”她将受伤的手指递到季桐嘴边,天真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人类说的那样,“亲一下就不痛了。”
灵灵将红肿的指尖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要碰到季桐的唇瓣。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盛着全然的信任与期待,仿佛这世间最难的伤痛,只需清漪的一个亲吻就能治愈。
季桐微微一怔,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在这一刻,她彻底从戏中抽离。她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个向她撒娇讨疼的,不是现实中那个总是云淡风轻的谢纾,而是剧本里那个懵懂无知的、会哭会痛的灵灵。
季桐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灵灵递过来的手指上。她颤动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未落的泪珠,她同样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是季桐,也是清漪。
“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缓慢地起伏着,像是在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然后轻轻执起灵灵那只受伤的手,缓缓低下头,唇瓣轻轻碰触那片红肿的伤口,轻得如同羽毛一般。
当她重新抬起头时,嘴角已经扬起温柔的弧度,眼睛里盛着安抚的笑意。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笑容里藏着多少心疼与克制:为戏里那个为了清漪奋不顾身的灵灵,也为戏外那个为了季桐不顾一切的谢纾。
灵灵的眼睛在清漪的唇触碰到她手指的刹那骤然瞪圆,她困惑地看着受伤的手指,除了疼痛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酥酥麻麻的,从手指蔓延到心尖。
她下意识按住自己的心口,浓密的睫毛困惑地眨了眨。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既新奇又无措,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却又贪恋着方才那一瞬的温柔触感。
“还要……”她喃喃地说着,带着几分懵懂的渴求。她又将手指递到清漪嘴边,“要像对樊乐那样……”话说到最后已成了气音,脸颊也早已飞上了红晕。
清漪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攥了一下。那句“要像对樊乐那样”在她耳畔不断回响,震得她心头发颤:灵灵要的,是清漪只对道侣才会给予的亲密。
她抬眸望向灵灵的眼睛,她看到灵灵眼中纯粹的期待,和少女初萌的、连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情愫。这情愫让她本能地想要退缩,却又在撞见灵灵期待的眼神时,软了神色。
当灵灵下意识地往前凑了凑,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时,清漪绷紧的肩线忽然就松了下来。她眼底的克制渐渐化开,化作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灵灵……”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的温柔。最终,她还是缓缓低头,在那泛红的指尖上落下第二个吻。这个吻比方才更轻,却也更绵长,像是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疼惜都融进去。
紧紧盯着监视器的许闫此时眉毛纠成了一个结,他紧盯着画面里两人交织的视线,心里百转千回。他有说过季桐可以自由发挥,但谁能料到一场意外也能让她演绎得这般……浑然天成。
“Cut!”
这一声来得突兀,惊得片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许闫站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却在开口时突然语塞。他盯着季桐仍握着灵灵手指的姿势,又瞥了眼谢纾已经肿得老高的手指,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这组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末了,又补上一句:“医务组,来给灵灵处理伤口!”
谢纾这才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她的手指要疼死了。她望着眼前显然还沉浸在情绪中的季桐,忽然起了玩闹的心思。她忽然扑到季桐肩膀上,趴在她的耳边,咬着唇暧昧地说着:“姐姐,还要……”
季桐却如遭雷击般浑身一颤,连指尖都泛起细小的战栗。“阿纾,别闹。”过了一会,她才哑着嗓子开口说道。再闹,就要出事了。
她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那不断翻涌的躁动。最后只能无奈地垂下眼睫,试图掩住眼底那即将燎原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