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披着白狐狸里的披风,站在廊下,看曹丕指挥仆从收拾东西。
“造纸是公事,这些都要带去给父亲看,”曹丕说着,看向郭柔道:“再得了,必有你的。”
郭柔道:“公事公办,不急这一时半刻。”
曹丕笑着点头,看过墨、香皂和海鲜干货,走过来问郭柔:“这是你的功劳,你想怎么分?”
郭柔道:“我来你家才刚半年,诸事不熟,你来分,够我用就行。”
曹丕笑了:“敢不从命?”说着,便吩咐分成一大两小三堆,道:“大的送给父亲,小的咱们留一份,给母亲一份。”
郭柔点头称好,曹丕看了眼天色,上台阶挽着她的手臂,道:“咱们去看母亲,一并把这些东西带上 。”
卞夫人听得曹丕院中颇为热闹,不多时就见曹丕和郭柔携手而来,身后侍从抬着数个箱子,让座后,问起缘由。
曹丕说完,卞夫人听了,笑道:“你有心了,公私分明,我哪里用得些这么多。”
曹丕笑道:“阿母,你试试看。”卞夫人心中有意,再加上曹丕和郭柔都劝,只能去试了。
她试完脸上露出笑容,推辞道:“我哪里用得这么多?”
曹丕道:“送了阿母,阿母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想怎么分就怎么分。”
卞夫人道:“你出手散漫,幸好有女王帮你打理,不然就只能精穷了,务必好生相待女王。”
曹丕听了,转头看了眼郭柔,一笑,也道:“幸亏有她。”二人又陪着卞夫人说了会话,才告辞离开。
待曹、郭走后,卞夫人将墨皂等物分别用锦盒装了,分给府内的姬妾和孩子,一直忙到饭时。
玉兰提食盒过来,笑说:“夫人,府里用海鲜干货做了饭,闻着香得很,公子的孝心没得说。”卞夫人叹道:“子桓这孩子……”
玉莲揭开食盒,一边摆饭,一边笑说:“公子仁孝,夫人叹息什么?”
卞夫人没有接话,心道,子桓下面一溜聪慧的弟弟,他这个兄长不好当啊。
回到院中,郭柔打点曹丕的行李,问:“你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曹丕道:“不知,或许留在那里,或许去了就回来。”
郭柔道:“也是,战机须臾即逝。不管如何,你千万保重自身,安全回来。”
曹丕走来,拿剥好的核桃喂郭柔道:“我岂敢违抗女王之命?”郭柔笑着就他的手吃了。
晚上,两人躺在榻上说着离别的话,郭柔不知为何忽然道:“我有些怕。”
曹丕不解:“你怕什么?”
郭柔回:“怕肚里的这个。”
曹丕与她头对着头,鼻尖碰着鼻尖,呼吸相闻,道:“不用怕,女孩我也喜欢,我们会有很多孩子。”
郭柔一愣,道:“女子生育如过鬼门关,我怕这个。”
曹丕闻言,认真想了一想,道:“如果天不佑我们,将来我给你抱一个小的……”
话还未说完,他就嗷嗷地惨叫,原来他腰间软肉挟持在郭柔指间,正在受刑。
郭柔冷哼一声,松开手道:“你写了那么多思女怨妇的诗,你自己说说她们为何而思?为何而怨?”
曹丕疼得眼泪汪汪,道:“女王好大的气性!好疼啊……”
郭柔打断他道:“说!”
曹丕只得可怜巴巴回:“良人远行不得相见。”
“还有呢?”
“伤乱红于暮春,悲落叶于劲秋。”
“还有呢?”郭柔咬牙道。
曹丕结结巴巴道:“山盟犹在,人心已变。”
郭柔道:“这不是挺懂的,怎么还说出那样的话来?”
曹丕自知错了,伏低做小告罪连连,赌咒发誓道:“我以后绝不会那样做。”
郭柔双手捧着曹丕的脸,叹息道:“子桓,你不只是我的夫君啊!”
她的理想和未来都系在曹丕一身,明知危险至极,但又不得不这样做。
曹丕看见黑夜中那双闪烁着星光的眸子,这是一双对未来充满希望,仿佛又能照见未来的眸子。他渴望它,就如沙漠中的行人渴望着北斗星一般。
“我知道。”曹丕把脸轻轻蹭着郭柔的手,柔声道:“女王也不止是我的妻子。”说完,两人一起会意地笑起来。
笑罢,郭柔煞有其事道:“我们还是知己呢。”曹丕连连点头。
两人又一起笑了。
“你好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