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掌事耐着性子等他们二人处置完,见吕家公子一走立刻催道。
“小姐这边请吧。”
吟长跟着他们来到二楼,上面主室的布置奢华得多,桌上摆满各种铜器,玉器,金银元宝和银票。
掌事将她们带入后,即刻又退了出去,吟长知道屋内屏风后还有人,淡然的在桌前坐下。
若彤上前取壶倒茶,确定水没问题才送到小姐面前。
主仆二人轻松自在,看不出星点担忧与恐惧。
“敢问小姐是莱茵城的哪家闺秀?”屏风后一男子的声音响起,听其音色,年纪不大。
出口之言比方才的掌事冠冕堂皇得多,这位想必才是赌坊的主事者。
“阁下在问客人前,难道不该先自报家门。”吟长端起茶盏,拿到鼻下闻了闻拧眉放下,这么大间赌坊,待客所用乃是陈年粗茶,这满桌金银珠宝不会是省出来的吧。
屏风后男子见她弃而不用,起身走出外室,其人容貌端正,没有任何出众之处,身姿也与普通男子无二。
“在下刘冲是东坊的掌柜。”他来到桌前说,赌坊因开在集市以东,所以在外称之为东坊。
吟长微微点头算作见礼。
男子虽有不满也未发作,而是继续言道。
“小姐贵姓?”
他撩袍准备入座,这边刚蹲下身,若彤快其一步说。
“掌柜与我家未出阁的小姐同室对坐,传出去怕是不好。”她出声突然,刘冲始料未及险掉下地去。
前一刻藏于屏风后神秘莫测的人,转瞬狼狈不堪。
他站直身怒目圆睁,被两个女子戏弄实在失颜面。
“我叫木子清。”吟长轻声答。
若彤有意激怒掌柜,接下来才好套话,她总能捕捉到自己意图。
果然对方在听闻吟长所报姓名后冷哼声,城内几大家族无此姓,代表没人能为其撑腰。
刘冲放宽了心,不顾阻拦重新在桌前坐下。
他向外唤两声,有人拿着托盘进来,其上放的东西正是吟长押注所用,一支金簪,一对玉珰,一双手镯。
“木姑娘我也不废话,东西归还今日之事就当没发生。”刘冲将桌上托盘推到她面前,在自己看来这便是最妥善的处置,毕竟东西进了赌坊还能照样退出去的有几人。
此举是想息事宁人,就看对方识不识时务,方才闹得动静不小,假使传出东坊在赔资上抵赖,会对日后生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刘掌柜这是要赖账?”吟长直取要害,说得也甚是难听,东坊行欺压之事还当给了恩典。
刘冲原本端正的相貌凶恶起来,盯着主仆二人森森的说。
“不要给脸不要脸,莱茵城中我们既然做得起买卖便不怕惹事。”之前的隐忍与现在的怒意交加,一发不可收拾,他连虚假的笑都不愿意再装。
“再说你这东西如此珍贵,还不知出处是否正当。”刘冲开始摸黑,若她们不同意,就捉住这点送官,入了府衙这些东西归谁更不好说了。
吟长伸手去取托盘中的玉镯,拿起一支在灯光下仔细瞧,她在寰王府所有饰品衣物都是珊宁准备,今日出门前随意多穿戴了两样。
极品羊脂白玉还成双成对,偌大莱茵城中寻不出第二副吧,顿时觉得幸好拿回来了,不然岂不是亏大发,吟长慢慢拿起桌上之物,一一穿戴回去。
刘冲以为她改变了主意,哪知接着听其淡漠言。
“刘掌柜做生意如此黑心就不怕我去告官?”她举着双手颇为满意的欣赏腕中玉环,就像在逛首饰铺子而不是被人扣在赌坊。
“小姐,真好看。”若彤适时夸赞。
刘冲被她们的轻视彻底惹怒,原也不是偏激性情的他拍桌而起。
“木姑娘东坊上头就是官,有胆子尽管去告。”他怒极攻心,口不择言。
此话不仅惊了下人,也铸成大错,他眼中立时闪现杀意,之前已经在宾客中打听过,无人认识这姑娘,把人灭口,然后伪装成她们已结钱离开即可。
今日赌场中,人人都晓得主仆身怀巨款,日后事发,再推说到劫财杀人上,如此不仅把财物收入囊中,也保住了东家的秘密。
“来人。”拿定主意刘冲半点不耽搁。
他重新走入屏风,不让别人看见自己下令杀人的模样,十几名侍卫冲入主室,里里外外围堵。
吟长站起身抚平衣角,想知晓的事已有答案,见窗外天色昏暗,也不准备再逗留。
“刘掌柜后会有期。”她对着屏风里的人笑着告辞。
刘冲心中不安,能坐上东坊掌柜的位置,代表他心机深重,为何今日如此浮躁,被两个年轻女子轻易套话去。
刹时闻到空气里有抹异香,他急忙看向窗边,一黑衣男子正挂在窗棂上,怎么靠近二楼的无人知晓,手中所燃之香定然有问题。
“能对付吧。”吟长问窗边潇洒不羁的徐三,指了指面前十几个打手。
让他悄悄弄个乱人心绪的香,不知点的这是什么,差点没把自己和若彤熏死,还是速战速决吧。
徐三闪身入室,二话不说直接动手,十几个虎背熊腰的打手,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上面的打斗惊动楼下,吵吵嚷嚷的赌客推搡着无人敢去问情形,赌坊掌事连忙让更多人前去帮忙。
打手相继跑上楼,主室里飞来的人砸向楼梯口,众人像脱了串的糖葫芦,纷纷滚下木梯。
吟长第一次见徐三动真格,身手不比徐漪差怎么就排后面去了,改日得去探探内情。
“你们这是寻衅闹事。”赌场掌事急忙扶起刘冲,恶人先告状,作势要报官。
说到底是自己招惹了这姑娘进来,此事处理不好,他也别想在东坊混,这份肥差可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