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心怵,官差头子想到门外阎王爷,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王府以前未有女眷,根本没将这小姐关联上,只当寰王路过督促办案罢了。
反观门外人,嘴角衔笑好不惬意,为叶阿九借势依靠心生愉悦,更为她口中说回家报平安欢喜,原来寰王府已是她认可的地方。
“没听说过王府有家眷呀?”官差头子惹了祸,放低声套近乎道,幸好没把人带出门不然九死一生。
此话让吟长有些迟疑,她现在只算是寰王府的客吧,左右旁人又不知晓,恃宠而骄这种事看得多了,效仿起来炉火纯青。
“莫不是寰王今夜招谁侍寝都要去官衙通报?”她的声音门外听得一清二楚,军中各将领早对官府不满,这些年他们手越伸越长,小姐如此怼人真是无比舒坦,更别说队伍之首,明显开怀的主帅。
“不不不不…在下失言。”官差头子急忙赔礼,打起精神应对。
“小姐可是王府里的贵人?”他继续说,言语谨慎了不少。
家眷也有贵贱之分,没听说寰王娶妃那就不是正室王妃,眼前女子难不成是个宠妾。
“噢,何为贵人?”吟长认真讨教。
官差头子明知对方故意刁难,也不能不回话,脑中仔细斟酌慢慢说来。
“贵人自然是主子。”他缓缓道。
“寰王府只有一位主子。”吟长不放过丁点错,毛病挑得嚣张跋扈。
凌瞿生为皇子,不管是如今还是将来,寰王府都以他为尊,日后封了王妃也得仰其尊荣,不过若王妃的人选是叶家吟长,那就另当别论了。
官差头子也不再自讨没趣,就算她没有名分也是寰王的枕边人,比他们这些小小衙役份量重,不然门外也不会来了那阎王爷。
“今日之事只怕是个误会,掌柜的你看呢?”他将祸水引向别处。
刘冲已经吓得腿软,被点到名差点瘫倒,口中哆哆嗦嗦回答。
“是…是…误会。”他卯足心力说。
掌事在旁扶住他也不敢出声,说到底这祸是自己惹来,想逃也逃不掉。
“那还去官衙吗?”吟长挥了挥手让徐□□下,看着手腕间的一双玉镯问。
上次玉簪这次首饰,都是无声无息出现在妆台上。
“误会当面说清了便好。”官差头子惯会推卸责任,三言两语将自己摘的干净,做起了和事佬。
“东坊可有拖欠钱款?”官差接着问。
“是。”刘冲哪里还敢颠倒黑白。
“小姐是不是砸了场。”官差转而又说。
“不错。”吟长亦是光明磊落答。
这是要各大五十大板,果不其然官差接下来的处置,就是欠款折半让东坊立刻赔付。
一半赌资亦不是小数,吟长颔首同意。
刘冲无心痛惜钱财,他惧怕的另有其事。
协商一致官差松了口气,请吟长先行离开,他们会督促东坊还款。
“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可别让寰王久等。”官差头子只想赶紧把外头阎王请走,就差没亲自将吟长扶出去,要不是男女有别,他倒真想鞍前马后伺候,也让自己做了十年的职位再往上走走。
可别轻看这些小妇人,她们的枕旁风比辛苦建功更管用。
“你们这位寰王怕是世间最忙的人,哪里会等我。”吟长接下他的话抱怨不止,她有心再诈一诈,官差们是得了哪位大人的命令前来。
“王爷日理万机。”官差头子背后冷汗直冒,今日说多错多还是莫要再言,况且明知正主就在门外,他说多了显得阿谀奉承。
“莱茵城里是不是每家官爷,都这么见不着人影,骗我来时可不是如此应承的。”吟长说着向门外走,像极了闹情绪的小媳妇。
见她态度缓和任性诉苦,官差头子放松警惕往前送了几步,张嘴接道。
“我们张大人日里公务也多如山。”官差头子夸大其词,没注意到一旁脸色黑成碳的刘冲。
吟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与官差告辞离去。
若彤掀开东坊大门的帘帐,夜色中正骑于马上的寰王,威风凛凛容光焕发,看来的视线比平日畅意。
吟长从掀开的帘角看到他,不由后撤了脚步,不会刚刚胡说八道都被听见了吧,顿时窘迫不已。
“还不过来。”冒了头又不见人出来,凌瞿生出口唤道。
往日里冰冰冷冷的声音,不知是夜色暗涌还是环境嘈杂,听着竟然语带宠溺温柔缱绻。
随着他话落,响起众部将的闷笑。
方才信口开河,偏偏还言道了侍寝,绕是吟长再心大也装不出波澜不惊。
调息片刻,面纱下的脸颊火热热烧着,顶着大家的瞩目她一步步走出东坊。
各将领所见,她眉目秀雅身姿轻盈,虽看不清全貌也能猜到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应对官差那翻言论,心思缜密善于驳辩,往后万万不能开罪。
“三哥。”她走到马前小声唤,神情讨好话轻语柔,前一刻还天地无惧的人转瞬变得娴静优雅。
黑色神驹上的人不答不问伸手而来,上次进城并驾齐驱已造成不小轰动,若同乘一骑明日莱茵城对她就会家喻户晓,那如何还能找到今日乐趣。
吟长不禁后撤脚步,马上之人俯身而下,天旋地转她稳稳落入凌瞿生怀中。
“与东坊有过节?”大庭广众之下他低头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