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长刚梳洗好,徐珥在清枫院外扣响了门。
“小姐休息了吗?”他轻敲两下出声请示。
徐秀得了吟长应允到院外查看。
“还未,徐侍卫有何事?”她将院门推开答话,寰王府中能差使徐珥的只有一人。
此时他将视线避开,没往院内看半眼。
“少爷说若小姐方便就过去一趟。”徐珥复述。
其实是那边将领们有事相求,至于见与不见,清风院这边自行做主。
“稍等,我去请示小姐。”徐秀白皙的脸颊闪过一丝红晕,特意将院门留得更宽些,才回屋里去。
珊宁正擦拭吟长半干的头发,听到小丫头跑回来,又见她推门时神情忐忑,以为出了什么急事。
“怎么了?”珊宁问道。
“少爷差人过来问,小姐方便过去一趟否?”她跑得急此刻气喘吁吁。
就如此,哪里需要跑得十万火急,珊宁与吟长对视一眼,悟到彼此眼中笑意,莫不是小丫头心里有其他急事吧。
“何人来传话?”吟长淡淡言。
“徐…珥侍卫。”徐秀不设防,提到他目光闪躲,生怕被看出什么。
小小举动在吟长与珊宁眼里,已经泄露太多,她们二人继续手头的事。
“小姐要过去吗?”没有得到回复,怕门外人久等徐秀接着问。
吟长故意晾着,让小丫头干着急。
隔壁院子都是军中将领,入夜了再过去会客于礼不合,三哥自然也知道,仍差人来问便是心中不在意,那也没什么好忌讳。
“去。”吟长回头笑说。
小丫头欣喜的跑出去,二八年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如果自己没有因心疾远走蓬瀛,可能已经成婚生子安定余生,说来凌瞿生的年纪早该完婚,比他小的皇子都儿女绕膝,庆帝怎么放任不管。
“三哥…为何没有娶妃?”她看着铜镜中正在挽发的珊宁。
对方手下顿了顿,接着把发髻梳好。
“前些年圣上赐过婚,少爷抗旨不遵被罚过。”珊宁移步去取妆盒里的步遥,吟长先拿起了玉簪。
这只碧玉簪收到不少时日,却从来没在他面前戴过,今日有机会就想给三哥瞧瞧。
珊宁笑意满满的接过插入发髻中,随即去挑了一套淡绿的罗裳,搭配起来清雅绝尘。
“这些东西都是你置办的?”吟长忽然想起。
因为都是珊宁拿来,便想当然是她准备的,现在心里有了其他猜测,果真眼前人摇头说。
“衣裳鞋袜都是近期赶制,至于首饰是这些年少爷一件件收罗的。”珊宁缓缓言,当初少爷要这些东西时并不知小姐下落,凡见到女子可能喜欢的饰物便收起来。
日子久了,库房里满满当当的,小姐近来所用除了这只玉簪,都是自己挑选过来,往后还有好多好多新样式,甚至境外部族追捧的玛瑙和珊瑚珠应有尽有。
“走吧。”吟长戴上面纱遮掩伤色,向清枫院外走去。
得三哥倾心何其有幸,十年来他默默承受灵思反噬之苦,这样看来自己好像太没良心,被生存与复仇所困,忽视了曾坦诚相待的人。
好在来日方长,定当不负所愿。
待吟长去到隔壁院,房中只余小半人,她大方与他们见礼,然后在凌瞿生下首入座,没有问找自己来的缘由,也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你们有话快说。”凌瞿生见众人都在打量阿九不由脸色冷沉,若不是大家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一直赖着不走,他是不会去请她的。
吟长平心静气正身端坐,尽显大家风范,等着他们开口。
“这有什么不好说,他们是见你的舒痕膏有奇效想求药。”覃云赫见其他人不做声,直截了当表明。
惹得诸位将领支支吾吾十分不好意思,本来这事就有损威风,奈何有些伤疤破了像,不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前来,毕竟事关日后能不能娶到媳妇。
吟长抬头看去,大家多多少少在面容与双手上留有伤痕。
三哥的药都用在身上,他们是怎么知道舒痕膏有疗效,以凌瞿生为人必不会主动吐露,难道别人窥看了他脱衣,这个想法闹得心痒,她忍着笑向主位求证。
凌瞿生接收到似笑非笑的目光,立刻明白阿九的胡思乱想。
“军中较量武艺,弄破了衣衫。”他轻描淡写叙述着一人单挑十余部将,要不是覃云赫故意引自己分心,绝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不过兵不厌诈,能出此计策也算本事,所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吟长恍然大悟,脑子里闪过他光着膀子迎战,就像阿定斯民间盛行的搏斗,放弃武器纯粹比拼力量。
“嗒。”茶盏磕在桌案,声音拉回她思绪。
吟长怕被发现“不轨之心”未敢看凌瞿生,随即温和言道。
“舒痕膏有一味药材十分特殊,各位待我寻得替换之物定奉上。”五叶半夏难得,但也不是非用它,想来费些功夫也能得到其他替代品,只是药效会逊色一二分。
“多谢小姐。”各位硬汉喜笑颜开,完全没有当日凌瞿生用药时的抗拒,男子注重容颜未尝不可。
她应下此事将领们相继告辞,覃云赫走之前意味深长的回头看来,好像有话没说完又不再继续。
“三哥不忙了吗?”他今天能回来,是军中部署已落定,不然如何带着众人一起离营。
对方招了招手,将军中机密娓娓道来。
“境外两大部族开战,前些时候情况不明,全军警惕。”军中事了,凌瞿生迫不及待回府,谁知在街头就遇到想见之人。
她飞扬跋扈大闹东坊,借寰王府之名“作威作福”,终于让人看到了些少时的行事作风,看来这段时间的放纵颇有成效。
只是借游玩之名,调查莱茵城上下太费心神,自己倒希望阿九当真做个享乐之人,而不是从雪域的争斗跳到莱茵城的博弈中,如此反复折腾会让她越来越厌恶权势。
“过来。”他向坐下人唤道。
不多时一只柔荑放入掌心,凌瞿生顺势扣住拉到近前,取掉她面纱。
吟长也不扭捏,因为今日行事过于狂妄怕被秋后算账,虽然付了代价但三哥这个人不讲“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