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颤抖着身子,却忍不住发问:“为什么你每一步都要问我呢?”
他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怕你不舒服,但不好意思说。”
帐子内的温度慢慢升高,顾云身体紧绷,呼吸急促,额上也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终于,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她冰凉的手脚忽然感到一股由内而生的暖意。
泽仙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躺回她身边大口大口呼吸。
二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在帘帐内奏出暧昧的韵律来。
当她痉挛的身子渐渐平复,眼角也缓缓滑下一滴泪来。
这两年的冬日,她的床榻上总是摆满了汤婆子,否则便会一觉睡到天明手脚仍然冰凉。
倒是没想到,这也行...
泽仙伸手握了握她的脚,快速用被子将她捂好,“暖和了吧?我去去就回。”
“诶等等!”
“——你去干什么,你不需要吗?”
她竟开始关心他了,泽仙忽地笑出了声,“你想开了吗?”
“何出此言,那我们方才算什么?”
泽仙仍是笑,“这便够了。”至少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应付管事妈妈了。
他又说:“您已经付了银子了,不必多想,我很快回来。”
背过身去,泽仙的表情渐渐沉了下来。
其实,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她的僵硬,无论是他靠近她,握她的手,抑或是刚才那番“实践”。
每次他出言询问,她的嘴上都在说“好”,可她的身体却一直在说“不要”。
而她竟然还在疑惑,为什么要每次都问她。
为什么呢?
那些连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抗拒,那些她下意识回应的“好”。
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其实有叫停的权利?
她是否曾经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停止对方的入侵,所以才慢慢强迫自己去接受、去学着在明明很痛苦的时候依然说“好”?
男人是一种邪恶而不自知、还喜欢自欺欺人的动物,一如曾经欺负她的男人,一如他凉薄的亲生父亲。
他终于离母亲曾受的苦难近了一些,也更加笃定会恨那个所谓的父亲一辈子。
男人都是恶心的,他就算是烂在这南风馆一辈子,也永远不可能伺候男人。
...
那日从南风馆回到家里,顾云才惊觉自己太冲动了。
她才是顾宅真正的主人,她对自己的房子有绝对的控制权,何必要在夜里负气跑出去?
孙管事只听命于她,府上一应下人自然也都执行她的意志,不想和他们吵,她有的是办法在同一屋檐下避开他们。
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家人,顾云选择将自己的寝具挪到了前院正堂的偏房里,并命人严格把守,只接见外来之客,不见内宅之人。
自此,除非她主动去后院,否则一家人很难有碰面的机会。
既然讲道理听不进,那便冷一冷吧。
顾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那晚之后也经常去南风馆找泽仙一同过夜。
他其实是个有趣的人,身处卑微却不谄媚,以色侍人却有真才实学。
顾云有时与他一同安安静静地练字,有时让他教她作画。他的字迹潇洒,作画也风流,每每看着她的作品,总能指出她薄弱的笔画,以及画多了图纸过于板正的笔触。
每当这时,她都能从他身上看出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样子来。
若非遭遇变故,想必他仍在书塾里与年纪相当的小伙伴过着招猫逗狗的日子,朝气蓬勃、无忧无虑,而非陷在在糟污地方,迎来送往、曲意逢迎。
“你若要离开这里,需要多少钱?”
泽仙挑眉,“怎么,想赎我?”他凑近握住她的手,笑眯眯地说:“您有这份心,小人真是感激得涕流满面。”
顾云嫌弃地抽回了手,“问问而已,切莫作态。”
她转头看向二人桌案上的画,“不过你这画,是真不错,能否帮我画两幅?我想装饰一下我的书房。”
“那您也要拿对应的东西来换哦。”
泽仙似乎明白自己什么样子最吸引人,此刻凑近了些,盛满雾气的眼神有些迷离,内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很难不让人遐想联翩。
但顾云依然不吃这一套,“好,我也会给你带些东西装饰房间。”
泽仙一下子笑了出来,“顾大人,您知道我每回抛媚眼给瞎子看有多难受吗?”
她的眼里从来只有简单直接的欣赏,不带任何沉迷或是欲望。
顾云满眼疑惑,“啊?”
泽仙大胆地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衣襟里钻,“难道这么久了您还是只想与我一同写写画画、取暖共眠吗?”
语毕,他的视线飘忽了一瞬,又一鼓作气重新看她,“...你不想试试别的吗?”
顾云仍有些愣,怔愣间发现他的耳尖已开始泛红,她知道等不了多久他的整个耳朵都会红起来,如果做些什么的话,不止耳朵,细腻的脸颊、漂亮的眼睛都会泛起好看的粉红。
她缓缓开口,“你在向我求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