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平乱,不聊生,民不惧,有长怀!”
荒凉的村落,烛檀踩着石头扒在篱笆上,他个子太矮只能露出一双眼睛。
“长怀令,三军起,老儿皇帝吓没气。”大树下几个小孩唱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小曲,捡起一根树枝,比划着要当小曲里的长怀将军。
烛檀轻声喃语,学着念他们的调子。
“嘿嘿嘿哈!我拿的这根和将军的长枪最像,这回我是长怀将军,”一个细瘦的小孩高举自己捡的树枝,另一个小孩不干,他想了想,勉为其难妥协,“那,那你就是长怀将军的好友,楚望津楚将军,他也很厉害!”
“不行不行,楚将军还是没有长怀将军厉害,我要最厉害的。”被安排的小孩不乐意,噘嘴跺了一脚,蹲在地上嘟囔着要寻找一个比他更长的树枝。
“这边我都找遍了,没有比我更长的啦,我们快点来玩吧。”小瘦子跳下横倒的枯树,去抓地上的小伙伴。
“我才不要!”
一个人抓住衣服,一个人往反方向一扯,撕拉一下,脏兮兮打满补丁的衣裳被扯坏了。
小瘦子傻了眼,松手麻布掉在地上,害怕的后退几步,“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就这一件衣裳,坏了我娘肯定不让我出来玩了。”小伙伴一屁股坐到地上,沾了泥土的手抹着泪,哽咽抱怨着,“娘得打死我了。”
小瘦子不知所措,他也想哭了,他娘知道他弄烂了别人的衣裳肯定要要揍他,想要娘拿着竹条子边抽边哭,眨掉了兜不住泪。
“阿小,你不是说你是长怀将军吗,长怀将军才不会这样。”身边的小孩子说道。
“就是,就是。”
“阿小当不了长怀将军,将军不会弄坏别人的东西!”
“阿安你别哭了,我们以后不跟阿小玩,你当长怀将军。”
阿小憋红了脸,梗着脖子抗议,他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扔给阿安。这时候已经已然入秋,阿小光着膀子,风一吹他哆嗦着打了个喷嚏,就是这样他也依然叉腰挺胸,重重哼了一声,“我们把衣服换了。”
阿安拿着阿小完好的衣服不再哭了,愣愣地皱着小眉毛。
烛檀看得目不转睛,连娘亲过来都没发现,“小烛,想跟他们玩就去玩吧。”
烛檀吓了一跳,扶着篱笆的手力气一重,本就不牢固的篱笆顺着力道方向倒去,轰的一声篱笆整个向外倒掉烛檀则趴在上面。
娘亲被逗得不行,拉起烛檀拍拍了落灰的衣裳,“等你爹回来,看到篱笆倒了肯定要揍你。”
烛檀唔了一声,决定还是自己先去找爹认个错。
烛檀:“娘,爹在哪呢?”
“他还在将军那儿,你要过去吗?”小烛娘说起这个,语气谨慎许多,看了看周围,放轻了声音。
烛檀点点头。
“你要去的话,就帮忙带点吃的过去,他们有几个时辰没吃了。”小烛娘擦了擦手,回屋子里取了干粮馒头装进包袱里让烛檀背着,“记得,馒头是给将军的,别让你爹那个缺心眼的给抢了。”
说到小烛爹,烛檀和娘都笑了起来,烛檀点了点头,跨过倒塌的篱笆,走了没几步,转身朝院子里的娘亲招了招手。
烛檀才到这个村庄没几天,走到半路有些忘记路,停下来四处望望,这时该是丰收的日子,可田间地头满是杂草,频繁的战事让村民没办法种地维持生计,村子不少人连夜逃走以躲避频繁的征兵和征税。整个村子不少房子是荒废的,烛檀辨认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
走到屋子前,烛檀放轻了脚步,轻轻推了个小缝,想探个头先去瞧瞧,谁知道门不不话,一推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屋子里的交谈声听了。
烛檀心一紧,抿唇抓着包袱带子,往后退了几步。
门从里面打开,入眼的是盔甲上睚眦的头,烛檀已经不会被吓一跳了,抬起头。
“让我看看是谁来了。”干燥温暖的大手覆盖在头上,烛檀眯了眯眼,“原来是我们的小蜡烛。”
“楚叔。”
“唉,小蜡烛怎么想到来找我了?”楚望津抱起烛檀,走进屋子。
屋子里全是烛檀熟悉的人,他爹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见到孩子来了,连忙坐起来起身要接过来,楚望津让了让,越过王叔李叔,又踹了小张哥拦路的腿一脚,避开刘元哥的咸猪手,直直地走向最后面站着的那个人。
距离那人越来越近,烛檀变得紧张起来,“我,我娘让我带些吃的给将军。”
将军,长怀将军,村子里的小孩只能唱小曲玩玩将军过家家的游戏,而自己,可是能真的看到他。
“长怀,小蜡烛可是连亲爹都不要,直接来找你的。”耳边楚望津的声音清雅得很,与后面的一声轻笑是不同味道。
楚望津口中的长怀转过身,一双凌厉的凤眸气势逼人,身姿颀长,盔甲下的衣衫还带着血,他手掌随意缠着纱布,看过来的时候正在和纱布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