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海当然也是正常人,有眼睛,有脑子的,当然看得出启介的魅力。只是这个人的帅气实在是过于昙花一现,其他时候的幼稚与大条的程度,简直跟阿树不相上下,拓海总是下意识地无视对方的一些傻话。
而对面,被拓海那一句“怎么了”问得哑口无言的启介一脸僵硬地看着他,双唇张合几次,最后只能攥了攥拳,咬牙切齿地,“没事,是我自己,心情不爽。”他突然确实地,不太想让拓海加入车队了,不然想到之后要跟这对卧龙凤雏在一处共事,应该年纪轻轻就会长出不少结节,“……”怪人。拓海看着启介一脸五颜六色的难看,想了想,还是把话憋住了,自顾自地低下头又去收拾千代的笔记,她知道自己的笔记写得乱,所以特意用了活页本,先堆到一起之后再慢慢整理,只是拓海分不清千代的笔记跟草稿之间有什么区别,只好全都先收起来。
启介伸长了腿仰到沙发上,看着拓海将千代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纸展平,用装了热水的杯子一遍遍地碾过去,最后装在本子里,这个动作让他想起小时候看桐谷京过家家的时候,用很重的熨斗熨那些拆开的包装纸,看着那些皱巴巴的纸张一点点变得平整漂亮,确实还挺治愈的,现在想想倒也难怪那时候的桐谷京那么沉迷,他支着脑袋,默默地看着拓海的举动出神,而旁边传来了玻璃门滑动的响声,
“你也写完了?”千代牵着白文从外面进来,拓海没回话,歪着头默默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或者说,不止拓海,听到动响的启介跟小野也转过头来,一脸戏谑地扫了一眼两人,又望向白文,一齐发出怪声,“呜呼~”“别起哄。”白文脸红红的,却瞪了小野一眼,“可以走了?”拓海虽然脸上没显露什么,却站起身拉住了千代的胳膊,
“你帮我把东西都收好了?你也太贴心了,”千代挑眉一扫,便笑嘻嘻地顺势松开了白文,搂住了拓海的胳膊,又拍了拍,将他推得坐下来,“你再坐会儿,我跟绪美还有点话想说,”“…你是来上课的还是当和事佬的。”启介瞧她这几头哄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揶揄她,“哎呀,”千代倒也不生气,只笑嘻嘻地拍了拍启介的头,
又跟拓海招呼一声,“我上去啦。”“嗯,”拓海虽然也觉得千代多管闲事,但想想一开始白文跟绪美吵得那个鸡飞狗跳的样子,就还是没说什么,点点头,从包里摸出一本杂志来,“这什么?”启介见着上面像是还有凉介的照片,便凑了过去,
“《ぐるまWeekly》?”这是群马出的赛车杂志,那篇关于凉介的采访是从别人那里摘过来的,所以照片也跟着有点模糊,只是即便如此,也仍旧能看出凉介优越的五官,这杂志启介之前也买过几本,但实在是,原创性太低了,而且有些数据也不是特别准,不过基础内容还算扎实,给初入门的看倒是很合适,“嗯,千代说闲着没事可以翻翻,打发时间还不错。”拓海点头应了一声,随手翻开一篇,指给启介,《惊!高桥启介的双面人生~》,配图是启介早年的蹲在机车旁的杀马特造型,
“……”不管是标题还是图片,都让启介的精神与意志遭受巨大挑战,“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还挺酷的。”拓海的雪上加霜总是来得很及时,尤其配上他那副波澜不惊的语调,不论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觉得,都令启介的拳头梆硬,“什么照片?”小野见着启介神情难看,也起了好奇心,把头凑过来看,却被启介按住了,“写你的作业!”随即劈手抢过拓海手中的杂志,“啧!瞎看什么,”他说着,将那篇报道撕了下来,“……”拓海跟小野相视一眼,没说什么,但这是公开发行的杂志,撕这一本有什么用,但毕竟是个心里安慰,启介一只手将那张带着照片的报道硬生生地捏碎了,这回是不敢说话了,拓海跟小野对视一眼,一时都默默地,所以那篇报道里应该是真的吧,高桥启介是真有双面人生,当然了,拓海不会在这个时候上赶着触霉头。
这家伙真是一点不会藏心事,即使是并不擅长察言观色的启介都能将拓海一眼看穿,他仰倒在沙发上,脑袋重重砸在枕头上,发出一声闷响,两条长腿往妃椅上一架,他很是崩溃地长叹了口气,“有什么想知道的,来问就行了,看这种没边没际的报道,真是败坏老子的心情。”
“……”小野乖乖地转过头去看卷子,连发丝里都透着一股“我啥也不说,让我呆在这里听会儿吧”的卑微哀求,“唔,”拓海犹豫了一秒,“你喜欢御姐类型的?”“…噗。”小野把嘴捂得紧紧的,还是把笑声漏出来了,拓海一脸无辜地扬了扬手里的杂志残篇,“这上面写的。”“……”要你问也不是要你问这些花边,启介的拳头又攥住了,牙花子咬得酸痛,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小野以为启介都要发作了,却听见背后一声闷闷的,包含了挫败感的“不是。”“…?”他想回头看看启介的表情,又有点不敢,但拓海却胆子很大,点点头,采访似的又问,“哦,那你以前真的是暴走族的老大?”“嗯。”这还算是个问题,启介懒洋洋地点了点头,“所以暴走族是,干什么的?就是骑着机车四处逛?”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启介回想了好一会儿,实在想不起那时候到底有什么具体的目的了,可能就是单纯地想跑吧,跑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一些朋友,一些对手,也自然遇到了一些事,他支起脑袋,与对面正看着他的拓海对视,唇角浮起一丝并不算愉快的笑意,
“嗯,确实,就是狂跑而已。那时候一门心思只想着,就算死了也没什么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