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电话自动挂断,又立刻打来第二个。
林知酒意识到这是来真的,不接不行,这才不情不愿地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好半天没人说话,林知酒抠着指甲,也不主动开口。
大概五六秒,终于传来人声。
“林知酒,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说了多少遍要叫哥哥!”林知酒撇撇嘴,试图狡辩,“没有不接,我没听见,手机静音了。”
“是吗,那我怎么看见你在朋友圈又点赞又评论,怎么,到我这里就信号不好看不见了?”
林知酒被拆穿,顿时恼羞成怒:“林瑜你有话就说!没话我就挂了,烦不烦!”
林瑜叹口气:“你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知酒自知理亏,又不吭声了。
对面的林瑜知道哥哥的性格,电话里说不清,便转而道:“你爸叫吃饭,明天下午六点,在留春汀。”
“你爸怎么这么烦。”林知酒不高兴地说,“我在度假,回不去,你让他自己吃,爱吃多少吃多少,别来烦我!”
林瑜:“自己跟你爸打电话,不吃就不吃,但我明天要见到你,挂了。”说完不等林知酒反应,十分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知酒泄愤似的把脚边的贝壳踢走,但结婚不告诉林瑜确实是他理亏,迟早都有这么一遭,思来想去,林知酒愤愤回酒店收拾行李,当晚便坐私人飞机提前回了丰南。
留春汀是丰南市一家十分有名的私房菜馆,主打川湘菜系,私密性极强,每天只招待十桌,预约要提前一个月。林知酒尤其喜欢他家的小炒,独一份的味道,除了留春汀哪里都做不出来。思来想去,觉得区区一个烦人的爹不足以阻拦他对美食的热情,便施施然准备赴约。
不过林知酒出门向来繁琐且拖拉,又不是什么重要的饭局,再加上还有不想见的人,就更加放肆,等推开包间的门,桌上菜都上了两个。
原建成看见林知酒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不满神色:“还不快进来?都在等你,真是不像话!”
林知酒翻了个白眼,并不搭理。
原建成是个不太合格的父亲,早年入赘,唯唯诺诺二十年,后来他们的母亲去世,便开始花天酒地,再也顾不上管两个孩子。从前林洛云还在时,偶尔会抱着两个孩子哄一哄,后来妻子去世,原建成态度大变样,尤其对待林知酒,不似孩子,反倒像仇人。他觉得孩子麻烦,没再管过。
两兄弟的外公外婆看不下去,做主把他们养在身边,直到上初中才被送回,林知酒和林瑜也因此与原建成并不亲近。
原建成对林知酒来说,仅仅是冠了“父亲”称谓的陌生人,他的任何话对林知酒来说都不疼不痒,不必在乎,连反驳都懒得,只是不想外公外婆这么大年纪还被人背后诟病“破坏父子感情”,这才会在公共场合略微收敛。
林知酒找了个空位坐下,才发现今天不止有林瑜和原建成,江逢竟然也在。
他来干什么?
林知酒将近一周没见便宜老公,都快忘了他的存在,而江逢也不负众望,根本没联系他。
坐在上首的男人穿着万年不变的正装,长相有种天然的冷淡感,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挺拔,不好招惹。
他没往林知酒那边看,好像不太在意。
林知酒看见江逢,又想起此男的恶劣行径,顿时瞅他哪里都不顺眼,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把“还在生气”四个大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本来这场饭局也没几个人,选的是个小包间,江逢左右都没人,林瑜坐的靠门,林知酒紧挨着他,原建成则在他们对面。
总共四个人,除了组局的原建成,其他人脸色都不好看。江逢纯粹是一天24个小时有25个小时都没什么好脸色,林知酒则是还在生气,至于林瑜,完全沉浸在“哥哥偷偷结婚,对象还是前男友”的崩溃中。
原建成尴尬地笑了两声,心里琢磨着要怎么不动声色地跟江逢提及城西那个开发项目。
这也是他组这场饭局的最终目的。原建成从上个月起,就一直想联系江逢,约他吃饭,打听项目情况,但每次接电话的都是江逢助理,公事公办说江总很忙,有空会跟您联系。
现在的江逢早已不是五六年前那个在咖啡厅双手紧握成拳,绷紧脸跟他说“我不会跟林知酒分手”的穷小子了。
当时的原建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曾经看不上的普通学生会被认回江家,一跃成为下一任嘉恒集团的继承人,而他还得腆着老脸一次又一次求他给面子吃饭。
地位的倒错让原建成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他没分得惠生集团半点股份,虽说夫妻共同财产可以供他后半生无忧,但原建成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两兄弟又与他不亲近,他担心自己老年无依,去年跟一个朋友合伙做了一家投资公司,这才三番两次想从江逢这里套出点话。
原本江逢冷漠以对的态度让原建成没抱半点希望,打算放弃,可就在前两天,江逢的助理突然给他回信,说江总有空,可以见面,又在电话中有意无意地提及公事不合适单独见面,若是家宴,到能抽出空赴约。
原建成福至心灵,赶忙接话说当然是家宴,林知酒也会露面,助理这才客套几句挂了电话。
本以为这事是江逢授意,可今天一看,却又不像那么回事。两人坐的十万八千里,江逢身侧那份烫洗过的碗筷摆着无人问津,彼此一句话也不说,好像两个陌生人。
难道是新流行的情趣吗?
原建成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