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我又没法全天看护俘虏。”艾沃尔摊摊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兰蒂芙花了整个晚上才勉强消化艾沃尔所说之事,在这之前她听到的都是女战士沦为战俘后遭到侵犯侮辱多么多么凄惨,同样的事换成男战士就真是闻所未闻了。不得不说斯韦恩把弟弟的遭遇确实捂得够严实。
算了,兰蒂芙看着索瓦困惑又好奇的双眼心想,虽然我素来跟雷尔德也不对付,但离家之前还是为他保留点作为男人的尊严吧。
“哦,我的意思是,”兰蒂芙无声清清嗓子说,“雷尔德,或者说我父亲帮着他隐瞒了他突袭失败被俘的事实。你可能多少有些耳闻,当时雷尔德接到线报说黑鸦族人带人在坎特尔岛附近的群岛上扎营,甚至还能看到炊烟袅袅,雷尔德认定那群外地人摸不清群岛水文凶险,自信能趁着敌人用膳时机突袭把黑鸦族人堵在小岛上全歼,于是不顾阻拦带了两船战士一头扎进群岛之中……”
“这些我倒是有听说,”索瓦打断兰蒂芙说道,“所以其实雷尔德不是久攻不下撤兵,而是……”
“是进入了艾沃尔早就设置好的圈套,他竟然在本该是他最熟悉的狭窄水道里中了埋伏,他的战士大多不是死于白刃战,而是被两岸高崖上抛下的重物砸死,艾沃尔不费一兵一卒就这么生擒了雷尔德和他的残部,还向父亲勒索了一大笔赎金才放走雷尔德,更气人的是,艾沃尔放走雷尔德时还放话说没杀雷尔德是因为这个傻子对她没有威胁。”
“这——”索瓦重重叹口气肉肉额角变得有些愁眉苦脸,“这确实……挺丢人的。不过我还是好奇,兰蒂芙,你听完艾沃尔说这些事有什么想法?毕竟你之后又与她同床共枕度过一晚,虽然你们只是纯睡觉吧,但我感觉你对她似乎印象挺好,这不是我的错觉吧?”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兰蒂芙立刻窘迫起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憎恨艾沃尔吗?”
索瓦把脸一拉也不拐弯抹角:“不然呢?难道她不是你我亲族的仇人,或者说仇人之一?”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现在就逃婚,以避免未来跟我们亲族的仇人首领结婚生子,”兰蒂芙激动地站起身来脸颊涨得通红,“可是所有人都在要求我以积极配合的心态接受这件事,否则就像是大逆不道一样,那我有什么理由为难艾沃尔?比起西格德她更加身不由己,胜利的荣耀落到她手上也不见得有多么丰厚,你看你不就完全没听说过她设伏生擒雷尔德的事迹吗?”
索瓦冷笑一声道:“现在割席可晚了,再怎么说艾沃尔是西格德的妹妹,斯蒂比约恩的女儿,帮助她的父兄对外侵略征伐获得胜利,对她有益无害!难道她拿不到任何战利品?得不到一句赞美?”
“她不是西格德的亲妹子!”兰蒂芙突然拔高嗓门打断索瓦越发充满讥讽的话语,“她九岁时全家,不,全村被霜狼氏族首领科约特维屠灭殆尽,只有斯蒂比约恩父子带着她侥幸逃脱,既如此她能不为父兄尽心尽力吗?她有什么拒绝的余地吗?”
索瓦愣了愣眨眨眼,接着磕巴开口:“你这么一说我似乎有些印象……她那个‘狼吻者’的外号,是不是跟科约特维屠村有关?”
“是,你说对了。”兰蒂芙无力地笑笑又坐了下来说道,“她后脖颈上有被狼嘴叼起撕咬留下的疤,就是沦为孤儿那天留下的。”
索瓦的表情虽然多少透着点不信,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让兰蒂芙把事情说得更详细了些。昨晚兰蒂芙在回到房间前的路上只来得及向艾沃尔搞清楚两件事,一是雷尔德被俘后的真实经历,二就是艾沃尔的外号来源。本来兰蒂芙以为这会是个轻松的话题,没想到就此牵扯出了艾沃尔埋藏心底的血海深仇,不过艾沃尔说起同年灭门惨祸神态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关于屠村她简略带过,逃跑后的经历说得详细了些——是西格德骑马载着艾沃尔奔逃在出村的路上,马匹被科约特维的战士惊吓侧翻后,当时还不是兄妹的两个孩子分别从不同方向滚落瀑布和山坡。艾沃尔滚下结冰瀑布摔在冰面上后很快引来了狼群对她群起攻之撕咬拖扯,就在这时一群体型巨大的渡鸦从天而降啄击狼群,艾沃尔自己也豁出命去咬牙抓起斧头奋力反抗,人鸦协力下才将狼群击退。
“艾沃尔现在还养着一只名叫希宁的渡鸦,”兰蒂芙说到这里莫名兴奋,“她坚信那是当年从狼口救下她的渡鸦的其中一只后代,只要艾沃尔需要希宁随时都会落在她肩上——”
“我承认这个艾沃尔的经历确实很有传奇色彩,传奇到我很难相信,”索瓦态度粗暴地打断兰蒂芙,现在轮到她态度略显激动地站起身,“不过我得提醒一下,我们似乎有些跑题,我想说的是,我从来不支持你作为战败的代价联姻远嫁佛恩伯格,如果我是你母亲我一定会阻止这件事,可惜我虽然名气不小,却终究只是个农妇,我能做的只有确认多年来我对你的教诲没有白费,只要时机成熟,你就应该手刃仇敌为你牺牲的亲族报仇,来,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和决心!”
索瓦大喊着竟然用剑直直指着兰蒂芙,后者一时不知所措,即便是站起来了也没法如索瓦要求的那样立刻摆出攻击态势,就在索瓦还要开口呵斥时一个低沉且略显沙哑的女声幽幽响起:“我看你还是算了吧,以你的实力怎么教也实现不了你可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