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来了。”
堂溪胥弯下唇角,眉心柔和,双眸含情。
他半个时辰前听暗卫汇报,有一身穿墨衣,背了两把刀的人在山谷附近鬼鬼祟祟,大概是直觉,猜到徐凝有危险,便来了。
银纹面具反着月光,对面人一眼认出,“温城主?”
“墨衣,暗锋与我不惑城无甚纠葛,我不杀你。”堂溪胥负手冷声,眼神凌厉。
一说墨衣徐凝便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墨衣黑刀苏展封嘛。
只是他今日腰上未缠银钩,也没有他的好搭档沈鹤水陪着,故而徐凝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月亮不知何时已悄悄隐了半身,池水旁一片黑寂,不远处的林子更是漆黑,听不见一点声音。
“你这小丫头认识的人还挺多,大名鼎鼎杀人不眨眼的枪雨刺命,竟甘愿为你臣服。”
苏展封冷漠的眼眸微微上翘,显露着几分兴趣。
江湖上大多数人只知不惑城城主温昭,不知其真实身份。
苏展封自知自己不是堂溪胥的对手,把刀插回后背的匣子,轻踏至堂溪胥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跃过岩石快步负手离去。
堂溪胥眉心紧锁,暗夜下,神色微变,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转头看了眼没入夜幕的身影。
徐凝缓过神来,“方才他与你说了什么?”
堂溪胥垂眸,对上少女那双清亮的眸子,弯腰凑近,二人只稍一寸。
青年浅笑道:“他方才说,等着喝我的喜酒。”
即使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下,堂溪胥也能看清。
琥珀瞳孔放大,满是震惊。
徐凝唰地脸红,低下头。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饶是第一世已经成过亲,圆过房,听了这番话还是会面红耳赤。
“这是他说的,不是我。”
这人一本正经,言语间藏着雀跃。
徐凝别过头,心里发紧,左手反复摩擦着右手手背,我记得他没这么不要脸啊。
她早就不相信原书里给堂溪胥的描述了。
夜深人静,木屋里的那盏深黄的烛火还亮着,墙上倒映着女子忙碌的身影。
“呼——”
一阵风刮过,将满室药香吹散开来。
烛影晃动,墙上的影子也随着晃动,瞿襄放下医书,走到门外四处看了看。
屋外寂静,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瞿襄转身合上木门。
两片门板将要贴住的那一刻,出现一张俊脸。
瞿襄心一慌,向后踉跄了几步,没稳住身,快要倒下去,幸而男子眼疾手快抬手接住。
“苏公子这么晚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瞿襄理了理衣服往里屋走。
苏展封这张脸还是面无表情,“路过此处,苏某来看看瞿姑娘。”
女子没理他,继续忙手中的事,回想刚才的研制方法,一边记录。
“需要我帮你吗?”
苏展封不会说什么好话,更不懂得如何去讨好女孩子,只知道她需要我,我就尽我所能帮她,无论什么事。
瞿襄停笔,抬眸看着他,浓眉星目,薄唇紧闭,眼角有道浅浅的疤痕,应该是与人打斗时留下的。
她从来未在这张脸上看到过任何情绪,没有人能影响到他,经不起半点波澜。
苏展封两手交叠放在身前,垂首看着瞿襄,偏这时瞿襄抬头,他却避过女子目光,眼神锁着地上的小虫子。
“你学过医吗?又或者说精通药草?”
半响,那人皱眉回答:“不曾。”
瞿襄垂首,继续记录。
片刻,他又道:“不过对于有毒的山野之物,我略懂一二。”
瞿襄写完一页纸,换纸间隙,毛笔想再沾点墨,却见砚台中的墨水早就没了。
“会磨墨吗?”
“会的。”苏展封俯身,拿上砚台沾了点水,用墨块慢慢磨起来,小心翼翼。
苏展封是个孤儿,早些时候魏云遮也就是当时的暗锋首领捡到他,看中他的资质,潜心培养。在十三四岁时,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不出意外地受了重伤,背上划了几刀,腰上落了几刀,手臂差点断了,奄奄一息地倒在树旁。
瞿襄还小,也就十岁左右,苏展封一直记得那日。
小姑娘背着竹篓,杵着木棍慢步慢步走,他当时眼皮都掀不起,只听见,女孩担忧的声音,“你怎么了,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瞿襄想把他扶起来,奈何力气小,实在扶不起来。
后开还是回去叫人,才把他扶了回来。
在暗锋,派出去执行任物的人,死了便死了,除非是杀手榜百字号前十,否则不配拥有棺材,更不配死得体面。
当年若不是瞿襄把他捡回来,救了他这条命,或许未必有现在的墨衣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