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未響,人已至。
鄧不利多沒有抬眼,將手中的羽毛筆輕輕放回墨水瓶中。
「你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早。」
懸鐘低鳴,他立於火光之外,影如寒刃,聲如冷鐵,從容而無情。
「你應該知道,我從不喜歡觀察太久。」
鄧不利多輕輕一笑,終於抬眼:「你也從不輕易現身。這次是因為她,還是因為……你自己?」
對方靜默了片刻,眼神如鏡中寒冰般無波無痕。
「我不認為那孩子需要任何干涉。她的腳步,比你我想像中還穩。」
「穩,未必代表安全。」鄧不利多語氣溫和,「你知道,她不像別人。」
「她當然不像。」對方輕聲應道,「她學會了如何在水面無聲行走。」
語罷,他走近了些,目光淡然掠過抽屜,聲音冷冽而從容,如寒鋒入骨:
「看來,你對她還不夠信任。」
「我對她有信心,但我對這座城堡……有太多記憶。」鄧不利多語氣無奈,卻帶著一種對局勢的深知與無力,「這裡的牆會說話,地板也有生命。」
「你懷舊了。」對方語調依舊冷淡,卻並無嘲諷,「你開始用情緒對待秩序。」
鄧不利多輕笑,卻不爭辯。
「那麼你呢?你對她的秩序,打算維持多久?」
「她不屬於秩序,」對方語氣微頓,彷彿冰層初裂,「也不屬於混亂。她是邊界上的人。」
火光一閃,照出他一雙幽深至極的眼——像夜色中靜默燃燒的銀燭,不寒而懼。
鄧不利多低聲道:「如果她某天越界——」
「——那也該由她自己承擔。」對方打斷他,語氣一如既往地平靜,「我只是觀察,不是干預。」
兩人沉默片刻,火焰在靜夜中微微彎曲,彷彿也在聆聽這場較量。
最後,他轉身離開,披風拂過地面,步伐如風過雪原,無聲無痕。
鄧不利多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良久,才輕聲開口:
「有些觀察者,從來就沒打算袖手旁觀。」
夜色沉沉,走廊靜得只剩鎧甲與畫像偶爾轉動眼球的聲音。
他未披校徽,也未持燈。
灰黑的長風衣如夜鳥之翼,自轉角無聲而出。腳步極輕,連石磚都不曾察覺他的存在。這已經不是潛行,而是直接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途經圖書館門口時短暫停留,目光在未闔緊的門縫上落了一瞬,便轉身下行——直至通往史萊哲林地窖的方向。
靠近休息室之前,他止步於拐角的迴廊陰影中。
一名少年倚牆而立,氣息如雪落無聲。
伊凡·羅齊爾。
「你早該回去休息。」低沉的聲音打破寂靜。
伊凡睨他一眼,並不驚訝他的出現:「我以為你還在樓上與他談話。」
「談完了。」語氣依舊冰冷毫無起伏,「你不該久留於此,若她發覺你一直在觀察……會拒你於門外。」
伊凡沉默一瞬,垂眸輕聲道:「她不會讓任何人靠近,除非她自己選擇。」
對方未置可否,只看著走廊盡頭一扇緊閉的石門。
門後,是她的宿舍。
他沒有前進,也未開口呼喚,只是站在那裡。彷彿一旦呼吸,就會驚動她沉睡中的魔力。
「你擔心她?」伊凡語氣低沉,不帶質疑。
「我從不擔心一頭獨行的狼。」那聲音像雪原上的鐵,「但我會為那頭狼選擇穿越風暴的時間。」
伊凡輕輕一笑,像是聽懂了其中的殘酷與無奈。
「你真殘忍。」
「這是選擇。」他淡淡地說,「如果她不是自己走出來,那麼她永遠不會真正屬於任何人。」
夜風拂過,地窖的火把顫了顫,投下兩道長影——一高一瘦,相顧無言。
不久後,他終於轉身離去,腳步依舊無聲。
伊凡看著他背影在轉角消失,低聲道:
「但你不是觀察者,從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