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穗趴在地上,目光一寸寸上抬,光看这绝佳的身材比例,她便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只见谢枕年微微蹙眉,站在自己身前。
两人四目相对了几秒,他弯腰伸出手,夏穗以为他要来扶自己,便也赶紧伸出手。
但两只手在空中恰恰好错过,谢枕年的衣袖擦过她的手背,捡起了她面前的书。
夏穗的手僵在半空中,略有些尴尬地收回来,摸了摸鼻子。
他拿起书,拍了拍灰尘,对掌教姑姑说道:“这书虽然被束之高阁许久,但好歹也是流传下来的孤本,不要糟蹋了。”
糟蹋?
夏穗腹诽,到底是她在被糟蹋还是书在被糟蹋?!
她有些狼狈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谢枕年把书转交给身后的随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多余的话。
他经过掌教姑姑身侧时,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偏头说了句什么,但隔得有些远,夏穗听不清楚。
等谢枕年走远后,掌教姑姑走过来说道:“我看王妃也累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
终于解放了!
夏穗简直想原地旋转一圈再蹦起来庆祝,但表面上还是按捺住,佯装可惜道:“时间也太快了,我只恨不能一天将这些礼仪都学好,早日为老夫人分忧。”
掌教姑姑像是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微笑着点点头,朝老夫人复命去了。
她前脚刚走,夏穗整个人立马耷拉下来,在烈日下站了一天,她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的。她随便在院子里挑了口水缸,撸起袖子打算洗把脸。
袖子一撸,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镯子怎么少了一个?!
如果是她嫁过来以后在王府里拿的那些镯子也就罢了,但丢失的那个镯子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那是她亲娘唯一的遗物。
她胡乱擦了把脸,立刻回婚房去找。她颇为粗暴地推开门,径直走向千工拔步床。
被褥已经收拾好了,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人睡过的样子。
夏穗单手就把叠成豆腐块的被子掀翻,正要动手翻找,动作忽地顿住。
一股雪后松木般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药味从被子里渗出来。
这正是谢枕年身上的味道,昨天与他近距离接触时,那香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反而让她觉得没那么好闻。
但此时这个味道似有若无,反而带着几分温柔缱绻,缭绕在她周围。
那股好闻的味道诱导她慢慢俯下身来,想从那团柔软的被褥中索取更多。
她低下头,把头埋进被子里,鼻尖蹭到喜被上的团花刺绣,仿佛有更深的香气涌上来。香味顺着鼻腔往颅顶钻,她干脆蹬掉鞋子,爬上床。
她翻过身平躺着,整个人躺在软软绵绵的被子里,仿佛置身于温水中,手脚都不由自主地游动起来,摩擦着丝绸被面。
温暖,柔软,舒适。
让人沉醉其中。
夏穗仰面躺在床上游了一会儿,抬起手伸了个懒腰,袖子滑落下来,空荡荡的手腕让她忽然一愣。
她现在在干嘛啊!她不是进来找手镯的吗?居然被那个男人的体香俘获住了,真是丢脸。
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她立刻翻身坐起来,狠狠谴责了自己一顿,在床上翻了个底朝天。
但整个床上都翻遍了,就差没掀木板了,还是没找到。说到掀木板,她这才想起来多半是落在书房了。
夏穗凭记忆一路绕到了书房门口,正要推门而入,手腕忽然被人一把抓住。
她回头望去,正是昨晚院子里遇到的那个侍卫。
那个侍卫也楞楞地打量着她。
夏穗今日的这身衣裳是按王妃的服制做的,丝绸缎裙配云锦外袍,衣襟上的花纹都是用金线所绣,袖口边缀满小珍珠,整个人珠光宝气,华贵无比。
那个侍卫大抵猜到她的身份,立刻松手,跪下朝她行礼:”是小的有眼无珠,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夏穗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就要推门而入,但那个侍卫立即又挡在她身前。
“娘娘有所不知,这间书房是王府的禁地,没有王爷的允许,谁也不准入。”
禁地?
她昨天进去时,明明就是一间普通的书房啊,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禁的。
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的镯子真在里面的话,那岂不是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她进过禁地?
夏穗急道:“你不懂,如果是禁地,那我更要进去了。”
“娘娘!”那侍卫又在他面前跪下,“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
“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那属下只能如实禀告王爷。”
夏穗在心里痛骂了他几遍呆板木头,但面上一改严肃的神情,笑嘻嘻地说道:“开个玩笑,我只是在府上随便逛逛。还要多谢你昨晚为我指路呢。”
侍卫正要回话,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