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年说完,微微支起手臂与她拉开一点距离,又仔仔细细地看着她。
夏穗也微微蹙眉,予以回视,毫无征兆地伸出手,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左右捏了捏他脸上的肉,笑嘻嘻地说道:“要怎么破啊?”
谢枕年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指腹在她纤细的腕骨间轻轻摩擦:“你说呢?”
夏穗垂眸,看起来像是在认真思考,不过谢枕年知道,她肯定他这个状态别说思考了,净是胡思乱想。
她抬起眼眸,眼睛里还是看不见半点清明,说话有些黏糊:“你要对我干坏事,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谢枕年微微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问道:“什么事?”
“……帮我找一个好人家。”
“……”
谢枕年直接拉下她的手,反扣在枕头上,咬着后槽牙说道:“夏穗!你过不去了是吧?!”
夏穗摇摇头,微微张口:“我过得下去呀,王府是个好地方……”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让谢枕年不得不俯身低头,凑在她的嘴边才能听得清。
夏穗还在小声呢喃着:“我其实……是很喜欢这里的……”
谢枕年的心中微微一动,他愣了一会儿,待他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人已经沉沉睡去。
他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替她褪去珠钗,脱了衣服,盖好被子,自己也钻入被子中。
夏穗睡着的时候,与平日里欢脱机灵的样子不同,她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像一朵至纯至净的小槐花。
谢枕年看着她,从眉梢看到两鬓,从眼尾看到嘴唇,无论看哪里,都觉得她可爱至极。
他朝着她靠近了些,把她整个人都揽在怀中,抱着她小声说道:“既然喜欢,那你就一直留在这里吧。”
他极其小心地用嘴唇碰了一下她的脸颊,很快又分开:“我也很喜欢。”
晨光从雕花木窗的格隙间透进来,淡金色的光线斜斜爬上床,落在素色纱帐上。
夏穗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宿醉的感觉太不妙了,整个头痛得像是要掰成两半。虽然意识已经醒了,但身体根本起不来。
她把手随意一伸,便碰到了光滑微弹的肌肉。她警觉地睁开眼睛,发现谢枕年半仰躺着,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看向她。
“王爷,早上好。”
她刚一开口,便惊觉自己的声音非常沙哑。
她把手缩回来,又看到谢枕年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警铃大作。
她昨天喝得烂醉,基本上什么也不记得了。该不会是她酒后胡来,把他给睡了?
夏穗皮笑肉不笑地试探道:“我昨天喝醉了。”
谢枕年手中还拿着书,他翻了一页,淡淡地回答她:“嗯。”
“我们……应该没发生什么吧?”
谢枕年翻书的手顿住,他合上了书本,看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实在忍不住逗逗她。
他略微痛心地扫了她一眼:“真是荒唐,你对你做过的十恶不赦的事居然都不记得了。”
完了完了完了!
夏穗恨不得在床上直接给他跪下,慌忙替自己解释道:
“王爷,你听我说。酒后最容易乱性,昨晚不是我的本性!而且再说了,你也不能全怪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王爷你身强体壮的,你要是实在不愿意,你推开我不就行了。”
“你我是夫妻,我为什么要推开你?”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还有,你想找个好人家的事,以后不许再提,也不许再想。”
夏穗一愣:“你怎么知道?”
但她随即反应过来,估计是她昨天喝多了,酒后吐真言了。但此时不为自己抗争,日后绝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公平!你怎么可以这样?!”
谢枕年反问:“我哪样?”
“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都可以和彦修那样,我只不过是想找个白首不分离的如意郎君罢了,这也很为难你吗?”
“我……”
小嘴像抹了毒似的一顿输出,谢枕年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是了,昨天她醉成那个鬼样子,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解释清楚。
他冷静下来,正要说话,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
两人同时往门外看去,也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夏穗对来者何人十分敏感。
但,怕什么来什么。
夏穗只一眼便认出了彦修。
她立即往下一钻,滑进了被子里,拉起被子挡住头,整个人都躲在谢枕年的身侧。
谢枕年无语至极,虽然他和彦修之间清清白白,但她这样搞得像被彦修抓奸在床一样。
“出来。”
夏穗小声道:“我不!”
她在小话本上看到过,但凡正宫看到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纵情欢乐,要么是审视逼问,撒泼打滚,要么是痛心无助,隐忍不发。她猜测彦修应该是属于后者,但无论他是哪一种,她都不想面对。
整个被窝里都是谢枕年身上的雪松香气。她不得不承认,这种香味确实很好闻。她往他身边靠了靠,像只小狗一样在他身上嗅了嗅。
鼻子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肤,谢枕年缩瑟了一下。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按住夏穗的后颈。
她本来也没想着乱动,此时加上给谢枕年给的外部压力,于是便就着这个姿势安安分分地躺着。
她躲在被子里,竖起耳朵听着。
彦修走进了,说道:“王爷,人找到了。”
听语气像是没发现她。
夏穗紧张地呼了一口气,温热的鼻息喷在谢枕年的腰侧,惹得他有些发痒。
“……”
谢枕年握紧双拳,微微蹙眉。
彦修见他像是在忍耐什么,担心他的伤口还没恢复好,关切问道:“怎么了?”
谢枕年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借此抒发了他难以忍耐的情绪,他语气平常地说道:“没事。她们在哪儿?”
“过两日便可到达京城。”
谢枕年点点头,挥手示意他退下。
等脚步声渐远,夏穗又听到关上门的声音,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谢枕年看着她做贼一样从被子里钻出来,轻叹了口气,单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对她说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听到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我和彦修不是你想的那样。”
夏穗也坐起来,有些疑惑,一双大眼睛里透着些无辜,沉默了半晌,问道:“不是彦修吗?那是谁?”
谢枕年:“……”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夏穗,声音里终于含了些不可克制的怒火:“夏穗!”
得了,恼羞成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