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些久了,道矢炁还没回来,那种陌生的气息却愈来愈近,突然,猛地对上了脸的正面!
那种气息仿佛是飘着的,仿佛是整个飘着在邬行厌平躺的身躯的上方,并与他面对面相贴。
邬行厌瞬间心脏一紧,额头冒出几颗冷汗,却还在佯装镇静,装着睡觉。
邬行厌丝毫不敢睁眼,他能感觉到,自己面前正对着什么东西,那东西一动不动的浮在他上面,没有和他的身体接触到,但那种气息一直不散。
直到,房内突兀的响起了一声“行厌”。
那叫声从房门传来,邬行厌听得出是自己父亲的声音,一瞬间想要睁开眼回应,却又霎时按耐住自己。
怎么可能呢,父亲明明解毒后还在昏迷着,自己刚到公馆时也还在昏迷,且不说这是半夜,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如此急忙的甚至不惜打扰他休息。
那么,这声叫声是谁发出来的?
准确说,是谁故意想要让自己露出马脚?
此房中,再无二人,他与身上的那个东西,那便是……身上那个东西了。
邬行厌更觉恐怖,为引自己醒来甚至不惜做局哄骗吗,如果刚才自己下意识回应了并睁开了眼睛。
那么,会直面身上的那个东西。
邬行厌再一次祈祷,道矢炁能尽快来救身处于水火之中的他。
又是一瞬间,身上的气息全然不见了,而四周阴冷的感觉也退去了?
是……走了?
又等了好半晌,的的确确没有了那种感觉,邬行厌心里轻放一口气。
然后,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又装作无事般缓缓闭上眼睛。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像人却又不太像人的东西正面对着他,邬行厌在躺着,那东西便在趴着,他们之间不过隔了一指的距离!
邬行厌刚才睁眼时那东西正看着他,双目直直的盯着他,关键全是眼白并无瞳孔,且鼻子被削了半个正还流着血……
邬行厌才想起刚才滴落在脸颊上的东西,碍于装睡一直努力忽视。
逃不脱了,邬行厌已经逃不脱了,他刚才一睁眼就对上了那东西,如今闭上眼就没事了吗?
简直自欺欺人,于是,邬行厌又一次睁开了眼睛,只是在睁的同时身体向床边一滚,成功侧身落了地。
终究还是与那东西正面对上了。
那东西没变,只是改趴着面向床为面向邬行厌。
只是,身子浮在空中没动,仅仅脑袋从反面转了整整一个圈才面向了邬行厌的方向。
邬行厌只看了一瞬就往门外冲,却在开门瞬间撞进了一个坚硬宽厚的胸膛。
待看清是道矢炁后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道矢炁刚才去察看这里的风水布局,刚进公馆时就觉得很不对劲了,这里的松树全有问题,没有将气运往好处养,却是往坏处使劲沉淀。
结果刚一回来就遇到自家主子投怀送抱,道矢炁不动声色间宽掌揽住劲腰,带着人又进了房里。
房中有一股让道矢炁很恶心厌恶的味道,那是阴狠血腥、残暴成性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
不过,逃的倒挺快,道矢炁不屑的轻嗤一声。
那鬼恐怕也没想到,它爱吓人之后再吃人的癖好给它留下了遗憾,这下人没得吃不说,还凭白被另一个惹不起的鬼盯上了。
要说道矢炁本来没想太多,只觉那恶鬼运气不好碰上了他,但一听邬行厌复述一遍之后……
精准捕捉到“面对面”、“一指的距离”、“气息很近”后,那眸光变得幽深起来,换成别的鬼会觉得这是那鬼的吓人癖好。
而道矢炁,会觉得那鬼多少有些心怀不轨,他自认不爱吃醋,只是想凭自己给邬行厌一方天地,而那天地没有旁人而已。
说好听些是一方天地。
道矢炁想起自己曾打造的一座宫殿,不是金碧辉煌的,不很华丽的,但是仍旧十分恢宏,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将来的人会更喜欢文雅些的。
所以雕梁画栋、玉阶星数,经历朝都未衰败的一棵西府海棠正生于宫内,自他上位那些年搜罗了全天下盛名的文香墨宝和笔墨纸砚,他将一切好物都放进那座宫殿,用现在的话说,近乎堆出了一座文化宫。
只是至死没遇见上心的人,辗转万年竟让他遇上了,可惜宫殿已经覆没,万年间只剩他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