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这“松春式”的布局是一定要破了的,否则灭了一只鬼还会有下一只鬼被无声的培育出。
破局最好的方法不是破坏,而是转变,让本该向死的局转变为向生的局。
不多费心力便将前人的心血收入囊中。
邬行厌按道矢炁的说法吩咐家仆又买了些松树和春羽。
随后吩咐招来的园匠将这些松树移栽在特定的位置,在破了这“松春式”的局时顺便真正组成松春式布局。
待一切妥当,园中松树虽不过多了几棵,却是整个布局和气运都变了。
邬行厌深有体会,从前站在池塘前总是阴风阵阵,让人心生不安,那碧玉似的塘也总是要把人吞了一样。
而如今,却全然是安然祥和的气息,不仅觉得神清气爽,甚至清风吹来的松香都是十分清新好闻。
如今,局也破了,就该抓鬼了。
只是这鬼白日里根本不现身,如今这布局一改颐养它的风水全没了,它恐怕更是谨慎,自从道矢炁现身的那晚过后那鬼也从没来过了。
大概率是因为有道矢炁在身边。
既然如此,以身为饵。
暗夜沉沉,风拍打着纸窗,偶有松香飘入屋内,草丛里的蛐蛐儿正欢鸣。
屋内唯一一盏烛火突然被吹灭,霎时由昏暗变为了漆黑,好似黑中正滋生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
先是天花板上传来“嗒嗒”的声响,然后声响从天花板上一路顺着墙壁向下移动,不停的小声的“嗒嗒”声愈来愈近,渐渐有了摩挲地面的声音。
像是有人穿着很大的衣袍在地面上摩擦着爬行一般,声音闷沉却明显,躺在床上的邬行厌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要来了。
邬行厌此前觉得难做,因为道矢炁曾抓过那鬼一回,按理说那鬼应该不会有胆子来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瞧恶鬼的胆量了,只要有活人在它就不可能不生凶恶的心思。
只是这次,好似谨慎许多。
那鬼迟迟没有近身,就只是趴伏在床边的矮凳上瞪着床上的活人,明明那活人的气味已经让它涎水下流它却仍旧忍耐着。
邬行厌是绝对睡不着的,眼下却也是无聊的很,连恶鬼都不放在了心上,只想着快点结束好让他好好睡一觉。
邬行厌开始放空,忽听有了声响。
感觉不对,似乎有哈气吹在头皮上,一时不察,邬行厌立马张开了眼,那老鬼树皮般斑驳丑陋的脸正在他的脸上方,此时那眼白已经瞪裂了眼眶,仅仅几丝组织连着眼球才让眼球没掉落在他脸上。
那全白的眼球堪堪挨上了邬行厌的鼻尖,湿滑的触感让他汗毛直立,连忙喊:“道矢炁!”
下一秒,那鬼被掐着喉咙甩在了地上,道矢炁慢条斯理的坐在矮凳上,而那恶鬼早已惊的眼球掉落,挣扎起伏着却根本起不来,道矢炁正束缚着他。
那鬼根本没了理性,多年的“培育”已让它只知活人吃起来是美味滋味,不知自己为何要吃,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饿,只是循环着吓人、吃人的历程。
道矢炁看了邬行厌一眼,“没救了,它杀生不少,只得灭了。”
邬行厌明白,闻言嗯了一声,又说:“他该得到的惩罚,不能给他继续祸害的机会。”
道矢炁得到许可,右手重重一握,地上恶鬼的喉咙就如被捏爆的炮仗一般,霎时爆裂而亡。
黑色浓雾像沾了雨一样阴湿,不久便消散了个干净。
邬父邬母早已被转往别的地方养病,如今这薛公馆才真正算是一处福地了。
夜晚,坐在小亭里,邬行厌在赏月,那月弯弯的冷冷的,似乎很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