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很稀罕这破地方!很稀罕看你吗?我才不会来你这里,你以为我很想来,每天和个冬瓜一样杵在角落,一脚踢过去,连滚都不会滚……”
阿朱默默低着头受着赵渡生的蛮横训斥。她困极了,赵渡生噼里啪啦一通说的话她绝对没听进去多少,只是为了小少爷的脸面,阿朱更得老实挨着。
“我发现了你看着老实,实际上一点儿不老实……”
赵渡生说话声音在一个调子上,这对于阿朱来说和催眠咒没什么区别,她眼睛眨得缓慢,尽管努力地打起精神,耳朵仍旧像蒙了一层猪油,根本听不清赵渡生在说什么。
赵渡生是多聪明的人。
“你!倪缺根筋的,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我的话!?”
他指着阿朱,眼尾露出点嫣红,盖过了眼下莫名多出的青黑,显得本就漂亮的脸蛋更加楚楚可人,就好像是阿朱对不起他一样,眼眶马上要涌出点眼泪。当然,他赵渡生才不会哭,他只会让别人哭。
阿朱终于知道为什么皇帝会让赵渡生回家反省了。
赵渡生喘着气,呼吸不过来似的,抚着胸口。见阿朱不说话,骂没了力气,鼻子里哼了一声,偏头像只孔雀似的高傲地抬着头。
小祖宗没了声音,阿朱悄悄看过去,只见他一脸幽怨,斜眼狠狠瞪了一下阿朱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扒,钻进了阿朱的被窝,动作之行云流水、态度之厚颜无耻看得阿朱目瞪口呆。
“你……你……这是我的床,我的……床。”
赵渡生缩在被子底下,声音闷闷的,“我想睡哪儿睡哪儿,你还敢对我指指点点了是不是?”
赵渡生当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做了噩梦,这么嫌弃他做什么?整个赵府都是他的,倒像是他死乞白赖占着阿朱的地方不肯走人。
阿朱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怎么行,那她睡哪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从前习惯了睡地上,那会儿尚且还可以忍受。
厚着脸皮同赵渡生挤一张床吗?可她真怕自己会被赵渡生一脚踹下来。阿朱心里纠结挣扎片刻后,弯了脊背,一屁股坐在地上。
算了,阿朱想了想,睡地上吧。
正值暑气重的时候,但夜里地上仍旧冰凉凉的一片。阿朱和衣躺在地上,她真希望赵渡生能官复原职,这样没准就能忙到记不起她。
看着坦坦荡荡躺在自己床上的人,阿朱翻了个身,抱胸蜷缩在地上。
快走吧快走吧,今晚睡完明早就走。她聚精会神地听着床上之人的呼吸声。赵渡生似乎比她还累,喉咙里发出呼呼的类似猫打盹的声音。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阿朱便听见了他的气息声逐渐平稳放松。
屋子里安静,阿朱蹭了蹭脸颊,安心埋头睡了过去。
午夜时,阿朱被冻醒。她迷迷糊糊从睡梦中惊醒,随即摸了把自己贴着地面变得冰凉麻木的半张脸。四肢因为躺在地上变得僵硬,骨头和皮肉传来阵阵酸痛刺激。
她撑地扶腰,从地上慢慢坐起来,视线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阿朱摸了摸自己完整的衣服,睡得眯瞪,她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地上时,身体已经一只腿翻到了床上,跟着整个身体便一点点挪了上去。
直到摸到了赵渡生的手臂,阿朱整个人的魂瞬间从百里之外飞了回来,像被泼了一桶井水似的浑身打了个激灵。她张开嘴巴刚想大叫,紧接着意识到是赵渡生后连忙捂住了嘴巴。
赵渡生睡熟后睡相倒是极好,双手双腿规规矩矩放好,黑夜里,皮肤白皙得如同乳酪。他睡在里侧,外面留了很大一块空处,甚至于阿朱的枕头也被放在旁边,而他自己只用了衣服垫着脑袋。
阿朱觉得奇怪,可困意打败惧意,眼睛将闭未闭,理了理枕头就要睡下去,丝毫没注意赵渡生在夜里缓缓睁开的眼睛。
再次贴到舒适的床褥,阿朱满意得就要躺下去,心想着自己终于能睡会儿,不料却在赵渡生挪动郭的枕头旁边看见了自己一直放在枕头底下的黑羽。
她小心翼翼着动作将羽毛顺了过来,这东西在夜里还闪着丝丝令人惊异的光亮。
黑羽在手里转了转,阿朱躺了下来,捏着羽茎盯着看了几瞬就准备重新塞回枕头底下。
一偏头,赵渡生神不知鬼不觉撑着脑袋看向她。阿朱手僵住没敢动,连声解释道:"我不小心才上来的,我马上下去。"她害怕赵渡生因为自己擅自睡回床上的事情发作,犹豫片刻后,视死如归地把自己的屁股往外移。
可赵渡生着了魔似的,漆黑的视线牢牢落在阿朱手上的黑羽上。
”哪来的。“问话的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情感的起伏。
“什么?”阿朱疑惑。
赵渡生没应她,起身逼近阿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