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调整状态,把心思放到学习上?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关头,能把心沉下来,才算有始有终。”谢谨言微微闭眼,感觉眼前一阵恍惚。
此时已到日落时分,许是太阳下山,温度下降,全身更是冷得厉害,一阵阵发抖,头晕目眩。
这情形,恐怕不能再做学生工作,还是先让她们回去,等状态好一些,再来处理。
沈自钧还在打岔:“那些议论有没有根据啊?”
“少管闲事。”谢谨言对他毫不客气。
沈自钧退到一旁,不情愿地又画了几个勾,垂眼摸着鼻尖发呆。
谢谨言勉强撑住桌面,对两个女孩说,“先回去,不要管别人,等——”
话没说完,人却软软地倒下去。
“谢老师!”
“谢谨言!”
沈自钧力气大,把人扶起来。瞧见他双颊通红,眼神迷茫,猜到他是病了,便打发尹悦龄向李主任讲明情况,自己拖着谢谨言离开学校。
接下来,好像该去医院吧?
医院在哪边?去看病需要带什么东西?
他正犯愁,忽听见一声清脆呼喊:“老师?”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看清来人,沈自钧撇撇嘴,“正好,来帮忙,我们把他抬到医院去。”
梁毓声讶然:“啊?抬……去医院?”
沈自钧指了指谢谨言:“这人应该是生病了。”
靠在他肩头的谢谨言还有些迷糊,微微抬眼,慢慢认清来人:“是毓声啊,不用去医院,沈自钧,回家就好。”
“回家我救不了你啊。”沈自钧着急。
谢谨言闭眼,摇头说:“可能是发烧,小问题。”
沈自钧跺脚:“发烧?没看到火烧你啊?”
梁毓声纳罕:“什么乱七八糟的……”
谢谨言叹气:“送我回去……”
沈自钧板着谢谨言查看:“哪里有火?疼不疼?”
“发烧,你送我回家。”
“先灭火!”
“你有病吗?!”梁毓声大声说,“发烧发烧,你要听人说几遍才懂?”
沈自钧瞬间闭嘴,大约那句“你有病吗”太过熟悉,听到从别人嘴里吐出,十分不习惯。
梁毓声气呼呼地搀住谢谨言另一半胳膊:“送他回家。”
沈自钧不放心:“那……他烧……”
“吃药退烧。”梁毓声白了他一眼,柔声问谢谨言,“家里有药吗?”
沈自钧实话实说:“不知道。”
谢谨言点头:“有。”
梁毓声又瞪了沈自钧一眼,对他没头脑的抢答行为表示不满。
沈自钧不敢再说话,一路搀扶谢谨言,送至梧桐栖。
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的时候,他感觉到梁毓声惊异的视线,于是动作刻意放大,着意让她瞧个清楚。
门口有三只拖鞋,其中一双整齐摆放,还有一只丢在客厅。沙发上薄被卷成一团,角落里堆着两包拆封的零食。茶几上一对茶杯盛着残茶,还未清洗,几本备课本摊开,字迹有工整也有潦草,分明是两人的和手笔。
梁毓声睁大眼,似乎不敢相信两人生活的痕迹。
沈自钧把谢谨言扶到沙发上,抖开被子,裹到他身上,故意说:“别嫌弃,我只睡了一晚,干净的。”
他没有错过梁毓声错愕的表情。
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想在这个丫头面前表现优越感,想通过这样的小事证明,谢谨言待他,是与众不同的。
“药在什么地方?”最初的惊讶过后,梁毓声迅速收拾好表情,问道。
谢谨言闭着眼:“卧室衣柜下面。”
梁毓声转向沈自钧:“去拿。”
衣柜角落挤了几只药瓶,沈自钧没耐心细看那些文字,索性全拿出来,摆在茶几上。
谢谨言烧得迷糊,正闭眼靠在沙发里休息,听到药瓶碰撞茶几的声音,竟然睁开眼睛,推开梁毓声,凑过去挑出一瓶药,随后指着剩下的瓶子说:“都拿回去。”
沈自钧应了,没有立即动,谢谨言的声音更急:“拿回去!”
他半睁眼睛,一只胳膊撑在茶几上,等沈自钧把药瓶送回卧室,再出来之后,才疲倦地阖眼,重新躺好。
药吃过,又过了半晌,沈自钧心急,在客厅绕圈圈,梁毓声忍不住抱怨:“别绕了行不行?头晕。”
“你也发烧?”沈自钧问。
“你有病。”
沈自钧讪讪地又转了两圈,看向谢谨言:“还烧吗?”
梁毓声拿过茶几上的体温计,想了想,递给他:“你给他测吧。”
作为女学生,与老师保持距离,这是本分,她要避嫌。
沈自钧犹豫地接过体温计,看了又看:“怎么用?”
“你不会用?”梁毓声挑眉。
“不会。”
梁毓声觉得不可思议,转而问:“你可以贴一下他的额头,试试温度。”
“贴?”沈自钧把手搭在昏睡的谢谨言额头,依旧不懂该怎样做,他转转眼珠,干脆整个人贴上去,额头蹭蹭谢谨言的脸颊。
“这样?”
简直没眼看。
梁毓声硬着头皮拿起体温计:“还是用这个吧,我教你。”
她心里一个疑惑越来越明显:这个沈自钧,是这个世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