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言没应,只是松开手,靠回自己的椅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转瞬即逝。
沈望几乎是跑出医务室的。走廊的穿堂风迎面扑来,却吹不散他耳根的热度。他握紧那管药膏,铝壳表面还残留着任霓手指的温度。
转过拐角时,他终于停下脚步,后背抵着冰凉的瓷砖墙。医务室的门依然紧闭,任霓和陈斯言还在里面——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他盯着自己刚才被任霓触碰过的手背,那里仿佛还停留着某种微妙的电流。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对自己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放学铃响后,沈望收拾书包的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像是急于逃离什么。
教学楼的走廊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低着头快步走着,却在拐角处突然停下——任霓正靠在墙边,似乎是在等他。
沈望愣在原地,喉咙发紧:"……你怎么在这儿?"
任霓直起身,朝他走来。她的校服上还沾着一点药膏的痕迹——那是医务室里不小心蹭上的。
"还疼吗?"她问,目光落在他手背上。
沈望下意识把手往后藏了藏:"……不疼。"
任霓忽然笑了,那笑容让沈望想起医务室里阳光透过窗帘的样子,温暖又模糊。
"那就好,我先走了。"她说完,转身要走。
沈望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等等!"
任霓回头看他,挑眉。
沈望的脸瞬间涨红,但他没有松手:"……陈斯言他……"
任霓的眼神微微冷了下来:"他和你说了什么?"
沈望摇头:"没有,我只是……"
“我是怕如果他……误会我们的关系……”
任霓看着他从脖子到耳根都染上了绯红,觉得可爱得紧。
“误会我们是什么关系?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嗯?不说话?”
沈望怔了怔,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任霓倒是晃了晃手,他还握着她的手腕。
沈望刚放开,任霓的手就追了过来。
走廊上的喧闹声渐渐远去,空间慢慢安静了下来。
沈望的手比她想象中更暖,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着,像是受惊的动物。
常年写字让他的手里有一层薄薄的茧,她的拇指轻轻蹭过薄茧。
沈望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任霓的指尖有微微的凉意,像初春的溪水漫过灼热的皮肤。他想抽回手,却又舍不得。
“任霓……”
任霓忽然收拢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嗯,我在。”
走廊尽头的风吹乱了她的刘海,沈望看见她耳后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在发丝间若隐若现。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仿佛窥见了某个秘密。
任霓退后半步,却没松开手。她牵着他往前走,沈望就跟着她,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指尖透着健康的粉色,此刻正牢牢扣着他的指缝。
"去哪?"沈望小声问。
任霓回头看他,夕阳在她眼里显得更加耀眼。
"送你回家。"她说得理所当然,"伤员就该有伤员的待遇。"
沈望低头笑了。
他悄悄收紧手指,把那只微凉的手握得更紧些。走廊的灯光次第亮起,他们的影子在地上融成一体,很长,很长。